姜妧回宫后,宫中正是波澜四起之际。
永寿宫中。
新册封没多久的尹美人正跪在堂下,一手捂着小腹,身子还在止不住的抽噎,伸手用帕子在擦拭眼泪,一番动作梨花带雨,着实可怜“妾身冤枉,太后娘娘要给妾身做主啊”
高堂上坐着正容亢色的章太后和目不斜视的傅皇后,众人皆是敛容屏气,看着尹美人掩面哭泣,一言不发。
“你这倒还委屈上了”傅皇后似笑非笑的开口。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不知犯了何错,妾身这些时日一直谨遵太后娘娘吩咐,久居广明宫中,未踏出半步。”
“先前还在歇息,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姑姑给压了过来,妾身是不打紧的,但是这腹中的龙儿他可吃不消啊,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也没人能担待的起啊妾身一想起腹中龙儿在受罪,就难过的很,娘娘不要见怪。”
那尹美人还不知死到临头,示威般的挺了挺肚子,虽说面上是在哭泣,但那举动可没有丝毫担忧害怕之意,似乎就是在说她肚中怀着龙种,还有太后在身后撑腰,傅皇后不敢动她。
“还求太后娘娘能替妾身求个公道,告知妾身到底犯了何罪,竟要使的皇后娘娘动这样的手段,叫妾身日后还如何做人,待腹中孩儿出世之后又该怎么为人处世。”尹美人攥着锦帕,声泪俱下,叫不知情的人看,还真以为谁欺辱了她。
永寿宫中的宫女内侍们皆有些不屑,愤愤低语“也不知道肚中是男是女,就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摆谱,简直是不知好歹。”
这个尹美人着实不是个好东西,一朝飞上枝头,就得意忘形起来,主子们不了解,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可是明白的很,这位主子做的事,可真不是人事,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样恶毒的女子。
这位尹美人初入广明宫时,腹中怀有龙嗣,又有圣上的宠爱傍身,身后还有太后娘娘撑腰,身上荣宠加身,自然就趾高气扬了些,仗着腹中龙种,就连吃穿用度也要与皇后娘娘相比拟,容不得别人半点怠慢,广明宫的那些个姐妹们,哪个没有被打骂过,这位尹美人,一朝做了主子,便将那些个宫女内侍们不当人看,傅皇后一心托在朝阳公主身上,哪里会伸手去管束广明宫的事,广明宫的宫女们过得日子那才叫一个苦不堪言。
前些日子,尹美人被太后叱责了一通,责令禁足,就连圣上也不去广明宫了,尹美人便渐渐失了盛宠,原想她应不敢如此嚣张跋扈了才对,没想到这么一来,尹美人更加气愤,又无人能解,这一腔怒气便悉数撒向宫女们,动辄打骂都不算是大事,这位尹美人在禁足中便想出了诸多的惩罚之法,诸如夹手指、扎银针、拔指甲,各种恶毒的法子令人不寒而栗,折磨的底下的宫女们痛不欲生。
尹美人这回被压往永寿宫,就是因为昨夜在太液池中捞到一具女尸,正是广明宫中尹美人的宫女锦清,仵作来验尸时,竟发现锦清身上尽是鞭伤和阴毒的损招,称得上遍体鳞伤,叫人看了心中发麻。
“你现在倒是嘴硬,不知稍后又该如何”傅皇后的眼眸冰寒如利刃,面色阴沉如水。
傅皇后扬声吩咐“将人抬进来”
跪在地上的尹美人眼皮忽然一跳,心中涌上浓重的不安感,忍不住转头去看。
只见殿外有几个内侍正抬着担架进来,担架上躺着一具覆盖着白布的身体,头盖白布,那显然就是一具尸体,尹美人被吓的心中一跳,只觉得晦气,忙挪动的远了些,生怕沾染到那死人。
傅皇后冷笑“尹美人躲什么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尹美人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尹美人身子一颤,原先不说还不觉得,现在只觉得周身皮肤都起了粒粒的鸡皮疙瘩,她不由的一哆嗦,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心跳的飞快不止,她强忍住骇人的情绪,抬眸颤声道“娘娘可不要血口喷人,妾身何曾做过亏心事,又岂会怕这什么劳什子,只是不知道娘娘将一具尸身抬至这大殿上,不觉得晦气吗”
傅皇后呷了口茶,许久才道“这算什么晦气,本宫只不过想替这尸体主人寻出杀人凶手,只怕她不会在意,反而会感谢本宫。”
尹美人心中一惊“那与我何干”
她霎时心悸,连平时最喜欢的自称都忘了。
傅皇后不再与她废话,厉声道“究竟与你有没有干系,掀开这白布就能一清二楚。”
“来人,将它掀开”
底下的内侍依言掀开白布,一张惨白的女子面容映入眼帘,那女子显然是才从水中捞出来的,一头秀发还是湿漉漉的,半干不干,那女子身容瘦削,一身宫女打扮,只是落出的手臂脖颈出布满了错综复杂的伤痕,多是些久伤未愈的鞭伤。
尹美人身旁的宫女看见那具尸体禁不住嚎啕大哭,浑身颤抖的不成样,猛地扑过去,失声的喊着“锦清”
再看尹美人,一张脸已经变得惨白,手掌握成拳,瞳孔骤缩,眼中露出浓重的惊惧之色,尖声惨叫了起来,满面泪痕。
“啊”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