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榜前拥挤不堪。
诸多年轻少爷同小厮摩肩接踵,各个面红耳赤,有人欢喜有人失落。
大风吹过,桃花香徐徐吹进软轿中。
放眼便见站在最外边的,是一位十四五岁意气风发的少年。
那少年一袭月白色锦袍,手执一把白玉骨扇,长身玉立,头顶玉冠,眉目清冷,芝兰玉树。
身长八尺,面如冠玉。
当真风采无二。
有言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那张面容姜妧穷尽一生也不会忘记。
她前世的驸马,丞相长孙翌。
若是没见过他称权朝野时的模样,姜妧或许会觉着这人眉目清冷,气韵如画,长得俊美如神祗。
想当年,他就是凭借着这副光风霁月的面容迷惑着她,直到至死方休。
帷帐被风意掀开,姜妧的视线落在红榜外,眼底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
明明心里已打定主意,但是再次见到他时,姜妧依旧抑制不住悲伤,那是她恋了爱了数十载的人啊,她一生中有近一半的时光都耗费在这个人身上,这个人早已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剔除。
热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溢出来。
一条一条,道道蜿蜒。
长孙翌,这个名字早已一点一点的深入骨髓。
恰巧,红榜外的那人,也远远抬眼望过来。
隔着一顶软轿和众多侍卫,两人视线在空中相交,男子似乎是看着满脸泪痕的她,微微一怔。
姜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等姜妧反应过来,软轿便已和红榜前的簇拥擦肩而过,帷帐早已落下,姜妧倚在软椅上无声的恸哭,热泪从眼角迸发,汩汩而下,痛楚凌迟了她的心房,宛若撕心裂肺。
姜妧回宫已是午时。
朝阳公主居在蓬莱宫附近的凤鸣殿中。
进殿便有宫女上来禀报“皇后娘娘让奴婢告诉公主一声,今日傅家阖府进宫请安,您收拾好后便去蓬莱宫一同用膳。”
“好,本宫知道了。
姜妧点头应声。
玉簪用玉粉膏细细遮住姜妧眼下的红肿,并未多言。
倒是后脚回宫的花朝心疼道“公主这是怎么了伤心还是委屈了是谁奴婢待会带着金吾卫一同去狠狠教训他才对”
姜妧眼底含笑,嗔道“就你这丫头惯会仗势欺人,本宫不过是被风沙迷了眼,大惊小怪,再说,这天底下哪里还会有人敢欺负到本宫头上去。”
“这倒是。”花朝耸了耸肩,点头赞同。
可是,花朝现在还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
“公主,您是没看见,奴婢带着您的口信去定王府的时候,定王妃的那脸色才叫好看呢,明日就得承给太后娘娘,这五百遍抄下来,恐怕这一夜怕是没着落了。”花朝捂着嘴偷笑。
“她这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到底是忘记了自己的出生,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室宗亲了,也不好好掂量掂量。”姜妧冷笑。
别的王妃都是家中正经的嫡出小姐,唯独这定王妃,非但不是嫡出小姐,而且还是个商户家之庶女,以容貌出众,深得定王喜爱,原以这等身份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定王正妃,更上不了皇家通牒,奈何定王在紫宸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让先帝松口,不过自此定王也就失了圣眷。
可是这定王妃心比天高,不好好做她的定王妃,倒是来肖想她父皇,前世也不知使了多少阴谋诡计,父皇辞世皇兄登基之时,定王起兵谋反,其中必有定王妃的一份功劳。
今生定要提早将定王府结果了,好避免那一场战乱。
三月开春,微风过后便下起小雨来。
待拾掇好后,姜妧领着贴身宫女走在青石小路上,花朝为她撑着油纸伞,远远瞧见蓬莱池,荷花还未到时候,只瞧见青绿碧水荷叶,细雨将池水荡起一圈圈涟漪,雨珠滴落在荷叶上,滴滴分明,晶莹剔透,微风徐徐拂过淡淡荷叶清香,舒适惬意。
至蓬莱宫外,便听见里边一片欢声笑语。
傅家是百年清贵世家,傅大爷和傅二爷、傅皇后皆是傅大夫人所出,傅家祖上有训,傅家男子不可纳妾,除非四十以上无出,才方可纳妾,奈何傅大老爷是个风流情种,不尊祖训,败坏傅家名声,同傅大夫人成亲后,竟将自家表妹偷偷养在外边做外室,没过两年还养了个庶子带回傅家,无法无天。
毕竟那孩子是傅家的骨肉,那外室又是傅老太太的亲侄女,傅老太太只好把傅三爷母子俩接进傅府,将侄女史氏抬为小妾,谁知这母子俩非但不安生,还依仗着有傅老太太和傅大老爷撑腰,便存了心思开始打压起嫡妻嫡子,原本的百年清贵世家竟开始宠妾灭妻来,委实滑稽可笑。
好在傅大夫人徐氏也不是善茬,傅老太太亲自上门为傅大老爷求娶徐氏,看中的就是徐氏的娘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