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今日淫雨霏霏,皇宫中显得云雾弥漫氤氤氲氲。
蓬莱池旁的柳树摇曳生姿压弯枝头,好一幅桃红柳绿的画景。
“公主,辰时过了,可是要起来了”花朝轻声在帐前询问。
奈何床上小人儿只翻了个身子,又恹恹抱着被子睡去。
花朝瞧着自家公主这般嗜睡,哭笑不得。
姜妧的睡相柔和静谧,五官极美,眼睫毛浓密卷翘,一点红痣衬得肤如凝脂。尽管日日看着这副面容,依旧觉得精美绝伦,令人移不开眼,花朝轻手轻脚悄寂无声的退下了下去。
屋里熏着千金香,沉香七两,檀香二两,丁香一钱,桃花五钱,腊茶末一钱,郁金五分,白蜜一钱。香气缭绕的细烟缓缓在八仙犀角镶金纹鎏香炉中升起,室内闻去格外心旷神怡,颇为惬意。
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月白帐幔内云锦被被小人儿拱出了一个大疙瘩,蠕动着的被子慢慢探出了一只头,似乎是感受到空气中的一丝凉意又将头缩进了被子。
刚进来的着浅粉色罗裙的宫女眼尖看见有动静的床帘,碎步上前在帘外询问。“公主可是要起了”
姜妧挣扎了许久才瓮声瓮气的答了一声。罗汉床上的小公主抱着锦被不情不愿的坐起来,睡眼惺忪,一身槿纱亵衣松松垮垮耷拉在肩旁,杏眼朦胧映出淡淡水汽。
红玉取了横架上的一件金银软毛织锦披风为姜妧细心围好。唤外屋二等宫女石榴和枇杷进来伺候公主舆洗。
“雨落一夜,扰人清梦。”姜妧长长的裙裾拖曳在木地板上,她支了腮坐在黑漆描金梳妆台前抱怨着,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慵懒沙哑。
屋内几个宫女相视而笑,“是呀,这春雨竟足足下了一夜,可是扰人劲,奴婢们昨夜也不曾睡好呢”红玉俏声道,几个宫女纷纷应是。
姜妧颇为赞同的点头,认真的很。端起茶盅,酌了口茶,吩咐人过来梳妆绾发。
“公主今日可要绾个发髻”花朝见昨日公主扮了妆容甚为欢喜,笑着开口问。
“绾吧。去唤玉簪进来,本宫瞧她尚可,挽的一手好髻。”姜妧略微思索,水光涟漪的杏眸熠熠生辉。
几人不由一愣,心中微微诧异,平素里这些贴身的活计公主都唤水仙的,可如今就算水仙不在,但也不该是玉簪啊,公主怎会知玉簪挽的一手好髻,再言玉簪平日沉默寡言,公主不喜她箴言无趣,所以她就只是外边伺候,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是,奴婢去外边唤她”红玉最先欢喜道。
红玉花朝与玉簪之间情同姐妹。
片刻后,红玉掀起帘子缓缓进来,后边跟着个着天青色衣裙的宫女,公主正妆奁前目无波澜的盯着妆镜,玉簪愣了愣满心疑惑的行礼福身。
姜妧淡淡点点头摆摆手,道“随意绾个发髻便好。”
红玉花朝和玉簪菖蒲都是她皇祖母送来的人,前世里陪着她直到死也一直未嫁,忠心耿耿全心全意。也不知她死后几人又是何归处,是回宫了还是被长孙翌给处置了,所以今生她一定得替她们好好打算,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她们这么多年的孤寂凄凉。
前世里菖蒲是她出嫁时皇祖母才赠给她,也不知今生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玉簪抿了抿唇,往日公主最不喜她,更莫说近身伺候,怎么公主今日唤她伺候心念百转,还是守着奴婢的本分不敢多问,低头呐呐应了。
花朝红玉笑的欢快嫣然,“有我们在,保准给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三千青丝被玉簪尽数挽起,绾成飞仙髻两侧结成高鬟,露出光洁白皙的后颈,带上蝴蝶玉珠簪花,束上玉蝶步摇冠,步摇冠流苏坠子下几只玉蝶垂在姜妧修长玉颈上,叮铃叮当,动一动便翩迁起舞。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玉簪并未给姜妧上浓妆,只略略薄施了些脂粉淡淡扫了眉廓。眼尾的殷红泪痣犹衬一双桃花眼水雾蒙蒙。绛唇抹上薄薄一层朱红口脂,越发娇艳欲滴。双眉间梅花额饰将稚嫩抹去换上一股妩媚华贵。
将脸蛋勾勒的花容月貌,肤白胜雪。
七八岁年纪竟已如此倾城之貌,长大少不得美艳绝色,刚进来的纪妈妈不由心间颤了颤。嘴角不住嗔道,“你们这些姐姐妹妹怎么如此磨蹭”
“纪姑姑。”众宫女都福了身。
纪妈妈是皇后娘娘的乳母,掌管着朝阳公主的衣食住行,朝阳公主都要唤一声姑姑,给几分薄面。
姜妧抬起头来,笑吟吟道,“姑姑不急,今日无事,我好不容易偷会闲,可得细细打扮呢”
纪妈妈屈膝行礼,微微抿嘴发笑答,“公主真是爱美,可是忘了上午是去国子监上学的日子”
姜妧惊诧道“本宫倒还真忘了。”
她许是有六七年没再上过学了,犹记当初父皇亲自为她启蒙,原本女子是不能进国子监上学的,可父皇却为她开了先例,下了道圣旨,凡是宗室适龄子女皆可送至国子监上学。
国子监专门聘了女先生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