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这时候正在听刘时敏的汇报,说是朱由检前些日子咳嗽的比较厉害,一直被李庄太妃拘在永宁宫静养,没来乾清宫参加小朝会、也没到养心殿来。于是阁臣等的议事,朱由检都缺席了。四川的八百里加急,刘时敏听说了,但他去内阁问方从哲的时候,方从哲否认了那加急奏折。
“皇爷,司礼监只能看到内阁愿意送进来的、已经做好票拟的、需要用印的折子。若是没有科道五日一查的规矩盯着,万一有折子被内阁和六部留下了,可能不到大清理的时候,或是专门去寻找,都很难发现有被扣折子的事情。”
朱由校不想恢复六科。本来六部尚书就能完成的事情,弄出来一个内阁分权来替代宰相,勉强也算说的过去。明最初设定的内阁位卑而权重,可是这两百多年演变下来,内阁首辅的“位”已经不是往昔,早成为凌驾六部尚书之上的、没有“宰相”之名的国相。
刘时敏的话好像是建议自己恢复科道,增加对内阁的监视,但未尝不是想为司礼监争取更大权利的意图。如果让司礼监可以看到没经过内阁审阅就送进来的折子,票拟、批红、用印这流程,很可能很快就被打破,司礼监会把所有的奏折都抢进内廷,把票拟给取代了。
那才是宦官把持了所有的朝政,比历朝历代都更上一层楼了。
朱由校在心里冷笑。
宦官目前掌握的权利够大的了,自己一直在想着怎么取消了司礼监的批红权利呢。刘时敏还想要看更多的折子
朱由校板眯着眼睛不吭声。刘时敏等不到回答,就在天子的右前方习惯性地垂目弓腰、恭敬地等着天子说话。
“五郎今日如何了”朱由校突兀地问了一句。
“今早臣派人去看了信王,信王的咳嗽已经减轻很多了。太医说要好好养一年,不然会留下病根,受点寒气就会咳嗽的。”
“宫里没别的什么事儿”
“仁寿宫那边去世了一个先穆宗老皇爷的才人,按律安葬去妃嫔的陵园了。别的都没什么。”
守门的小宦官悄悄溜进来,站到刘时敏视线能及的地方,躬身用手指示意外面。
刘时敏轻轻地走过去问道“什么事儿”
“吏部周嘉谟和侍郎朱国祚、都察院张问达、刑部黄克缵,求见皇爷。”
刘时敏知道以天子的耳力一定是听清了小宦官的禀告,于是他走到朱由校跟前问“皇爷,召见他们吗”
有周嘉谟这仨老臣掺和在里面,朱由校万般不愿意,还是点头应了传召。
君臣见礼后,朱由校照例赐座给老臣。
这几人之中属朱国祚最年轻、资历最浅,但他也年过花甲了。虽然比较得天子器重的,但现在需要一个先出来碰钉子、讨无趣的人,他在四人之中还真的没推辞躲避的可能。
“陛下西征辛苦了。臣恭喜陛下西征圆满达成目的凯旋而归。”
见朱国祚上来就是拜年话,朱由校笑着回答“好说好说。春闱可顺利”
朱国祚见天子问起春闱,就细细把春闱这一个月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末了还记得问天子一句“陛下看哪日举行殿试春闱登榜的贡士,都盼着呢。”
朱由校想想说道“这几天把累积下来的比较紧急、重要的朝政理一理,然后就可以安排殿试了。”
“要几天呢臣先通知礼部做准备。”
朱由校想想看周嘉谟,“周卿、黄卿、张卿以为几天能够”
周嘉谟犹豫了一下,“陛下,老臣不以为需要用几天的时间。五日给陛下送去一次朝廷的奏折,最近五天内的事情,也就只有奢崇明反叛一事没送去了。”
“奢崇明反叛之事属于五天一送之类的吗”朱由校追问。
朱国祚赶紧回答“不属于。这件事儿是方首辅拿错了主意。”
“只是方中涵的事儿”
黄克缵立即站起来说话“陛下,这事儿老臣问了崔自强,是方首辅决定的。他担心陛下直接南下,才扣下了八百里加急。其他人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也就没有发对。”
“担心朕就可以扣下八百里加急这是欺君如果这样的事情,朕都不交三司处罚,岂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打着为朕好的旗号行欺瞒之事了”
天子的话立即令乾清宫的气氛紧张起来。
张问达比不得周嘉谟和黄克缵资历老,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天子,虽然声色严厉,但是只说交给三司处罚,没说下诏狱等,可见天子心中还不是那么恼怒,此事还有转机的。
他赶紧抓住机会站起来求情说“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内阁决定失误。但请陛下看在内阁后面的决定,调秦将军和白杆兵南下、没耽搁朝事,从宽处理。”
“是啊,陛下,老臣想为内阁和崔自强求情。”
黄克缵直接开口表明自己的意图,这种说话方式,他实在与天子一起研发新式火炮时候养成的。
周嘉谟站起来对着朱由校抱拳诚恳说道。
“陛下,叶向高出仕为阁臣多年、刘一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