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汤药有味道,你多喝几天了。”
捧着药碗站在一边的杜弘域不赞成老爹挤兑吴尽忠,轻声制止道“父亲,吴叔还没好呢。”父子俩抢了亲卫的活计,伺候人这么多天,何必每天一定要刺挠人几句、给人添堵呢
“开之,你不懂的,我这样说你吴叔,你吴叔才好的快。老吴啊,你看看我儿子还从来没给我端过药碗呢,就先孝敬你了。这么好的大侄子,你怎么就不相信,还舍得把他软禁了。你能耐啊。”
吴尽忠被杜文焕挤兑的心头火起,用尽全力嚷嚷道“换我儿子去传话天子召见,你信啊我上回见开之,他还穿开裆裤遛鸟呢。”
杜弘域搁下药碗,果然吴尽忠这是见好了。
吴尽忠与杜文焕嚷嚷了两句,身上立即出了虚汗,然后在虚弱中又感觉自己生出了新的劲头。他心里明白杜文焕来激他、惹他是为了他好,顺从地接过杜文焕手里的药碗一仰而尽。
“老杜啊,谢谢你们父子俩啦。要是没你们父子俩,我还得多躺半个月。”
“哼,你知道就好,你赶紧好起来滚回宁夏镇,别让老子父子为你焦心。”
“哼,我偏不。就留在这里等你爷俩伺候着。再说了,算着日子,马文龙和尤家几兄弟也该到宁夏镇了,你也让我我好好歇几日。”
杜弘域伸手扶吴尽忠躺下,“吴叔,这药里有安神的,你多睡一会儿,我和父亲晚间再来看你。”
杜文焕见吴尽忠告饶了,也上手帮忙儿子。他给吴尽忠盖好被子,又低声吩咐吴尽忠的亲卫仔细照料,有事儿去找他们父子,才放心地离开了。
他们身后的吴尽忠,伸手抹去眼角的潮湿。
果然自己命好啊,遇难成祥,到哪儿都有人帮扶。
朱由校的伤早就好了,他带着人在蹬口和后套之间忙乎了好多天,踅摸着怎么把后套的那些灌溉渠先堵上,让后套不再吸引蒙古人。还要琢磨再怎么引流去两边的沙漠。甚至他心里还有一个妄想,就是抠掉黄河这个帽子顶,增加黄河水向渭河的流量。只要整治好渭河北岸的黄土区,就能减少黄河携带的泥沙量。哪怕将渭河北岸用石头重新垒出河堤,总花费比较起下游的十年、二十年治水开销都省。
然后治理黄河泥沙的重任就落在了泾河的治理、陕西的绿化、保证黄土高原的植被,这等于甩开了那个河套“帽子顶”每年进入黄河的三分二的泥沙量。这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黄河携带泥沙,造成下游河床淤堵、抬高,每到降雨量过多的汛期,就出现黄河下游“摆尾”、决堤。只要想想下游每次被淹了的大片耕地、受灾百姓的损失,远远超过了河套这三块冲积平原带来的粮食收益。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有效地减少黄河的“武开河”凌汛。这还是减少了下游水灾的几率。
至于从兰州那里分流出多少的河水比较适宜,朱由校决定让朝臣中有这方面特长的臣子去考量,而且还要尽快动手。
因为过几年的陕西大旱,若是渭水水流充沛,就能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旱情。若是不这么处理,陕西过几年将要发生的大旱、以及大旱之后的蝗灾,那几乎是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旱情的。
朱由校一边算计渭河,一边算计泾河,在心里仔细估量治理渭河北岸的代价。
至于黄河的下游,只要上游减少泥沙的携带量了,反正黄河早已经向南行、并夺了淮河河道入东海了,没有泥沙继续抬高河床,就减轻了黄河对运河淤堵的影响,省了每年清理运河淤堵的银子,减少了淮河的水患对南方诸省的压力。
朱由校只要想到中下游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得到的好处,想到朝廷每年可以省下的几十万、上百万的治河银子、赈灾的粮食,就觉得自己这次西行的收获是巨大的。
吴尽忠得知天子有废弃后套、把后套的渠水引去乌兰布和沙漠,还要在南岸开渠引水去库布齐沙漠的打算,咂咂嘴表示自己不能理解。他与杜文焕抱怨,这比先前的在后套种树更白花银子了。且放着好好的耕田不种,反想把沙漠变绿洲,太他娘的匪夷所思。
杜文焕端着架子,把黄河中下游受河套带过去的泥沙危害,细细地给他算了半天,终于把黄河的利弊说清楚了。最后恍然大悟的吴尽忠,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天子的想法是为了大明的所有人。像我这样的一个只知道砍砍杀杀的总兵官,能想着眼前的后套不种地是可惜了的,已经就很不容易了。”
杜文焕瞧着这个没半点上进心的老兵痞,拍拍他的肩膀嗤笑“你要是也和天子想的一样,那你就”
吴尽忠一巴掌拍过去,“闭上你的鸟嘴,老子还想好好地博个世爵、封妻荫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河套的灌溉图、地势图等发去了q群,感兴趣的亲可以对照着看
有关撇开河套、减少河套水流量,从而减少泥沙对下游河床的危害,主要是考虑泾河、渭河的流经地质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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