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这样一个好战的天子,众臣无奈之下也只好配合天子行事。好在这个皇帝打仗多少比武宗靠谱,基本上是稳扎稳打的,一般不会冒险行事,也算是给群臣的一点子有胜于无的安慰。
周嘉谟憋了半天,等到起更的时候,乾清宫散了预算的议事会,留下来与朱由校谈话。
“陛下,老臣倚老卖老也得劝陛下牢记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一定不能陷自身与险地陛下可能应允老臣”
“能。朕一定记得不陷自身与险地。”
周嘉谟看天子答应的这么爽利,反而疑惑起来。
“陛下不会在京师答应的好好的,出了京师又想像辽沈之间那场出阵样,亲自披挂上阵要知道面对面的硬抗,护卫来得及为陛下挡枪。千军万马的战阵中,流矢是防不胜防的。”
“好,朕记得周卿的嘱咐。”
周嘉谟长叹一声,“陛下啊,老臣看崔自强连晚膳那么好喝的汤,都只是喝一口就放下了,别的什么都没有用。”
“哈,崔卿是上火了朕这就令太医过府去看看他。”
“唉。除了黄绍夫那个老匹夫,哪个会能想得开陛下亲征之事。”
周嘉谟说到最后,声音高了起来。候在门外的黄克缵,本想着等周嘉谟劝了天子,自己再请命随扈,这时候憋不住走进来说话了。
“周明卿,我赞同陛下西征有什么不对的。你就是不想看我跟着陛下西征因武功封爵”
“黄卿,去年北征的时候,军中将士超过四十五岁的,朕就一概不带。做辅兵都不成。你也知道西征比北征更艰难,你本就是文臣且年过古稀,”眼看着黄克缵的脸色越拉越难看了,朱由校赶紧把话拉回来。
“国赖老臣忠臣,若是没有你与周卿这般的信臣在朝中,朕也不敢就这样轻率亲征的。朕还指望黄卿你在刑部多掌舵十年八年的呢。”
周嘉谟看黄克缵的脸色好转,不说跟着皇帝后面安慰被嫌弃年龄大的老伙伴,还往狠处插刀。
“你跑不得马、舞不起刀枪,赖着要跟去西征,还要派人给你抬轿子吗你快收起我妒忌你封侯拜将的念头,学我干点自己能干好的事情。”
黄克缵气得脸红脖子粗,顾不得在御前,拉开架势就与周嘉谟开吵。
“廉颇七十尚能领军,我不过七十一岁怎么就不成随扈了”
“七十二岁。再有半个月,转过年你就是七十三岁了。且那廉颇本身是武将,你是文进士不是武举出身。”
周嘉谟把对天子的不满发到黄克缵头上,“要不是你撺掇陛下造火炮,陛下能左一次又一次地亲征吗你知道陛下亲征我夜夜都睡不好吗我比你还大了五岁呢,你这是安心想要我的老命啊。”
朱由校扶额,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赶紧把如斗鸡一般的俩老臣拉开,都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真要气个好歹的出来,自己就承受不起损失。
“周卿、黄卿,你们都先坐下,听朕一句。”
刘时敏和曹化淳赶紧在天子的示意下,把两位老臣搀扶去两边坐下。
“第一,禁军的火炮威力强大,朕必须在军中有足够的威望。
第二,荡平蒙元余孽是太祖、成祖的心愿,朕继承先祖的帝位,也要完成先祖的遗愿。
第三,四海疆域内,从朕登基,杭州大火,刘季晦仍在杭州处理后继之事。河南年年遭黄河水患,”
见周嘉谟和黄克缵安静下来听自己说话,朱由校也不再紧张了,他是真的怕俩老头吵出火来。
“朕最怕的河南黄河水患的同时,南方再出现水患。”
周嘉谟和黄克缵脸上的不忿之色,立即都收敛起来了。他们俩为官四、五十年,对大明各地的全局了解也非常深入。风调雨顺的年头非常少,倒是旱灾水涝交替出现的时候多。想想南方有些年头没出大的水灾了,不禁就面色巨变。因为扬子江发大水的时候,必然会伴随着北方出现旱灾。
南北要是歉收,以各地常平仓多数的钱、谷两虚,徒有虚名,现在都已经起不到平抑粮价的作用了,一旦遇上荒年,那、那就是朝廷最艰难的时候。
朱由校看这两位的神色变化,知道他俩明白了自己的潜台词。
“朕就怕老天容朕的时间不够多,不容朕补足常平仓历年所欠,就怕旱灾出现的时候,鞑靼趁火打劫,要是那样朝廷恐怕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
周嘉谟的火气半点不剩了,“罢了,老臣就是看不过绍夫把自己当年轻人。陛下说的对,趁着南方暂时无事,先把鞑靼荡平了。免得内忧外患,招架不来。”
黄克缵见周嘉谟道歉了,便也不再追究,长叹道“常平仓的隐患也该清理了。不然一旦南方歉收,不能及时赈济灾民,那就会造成大量流民出现的。”
朱由校点头,面上俱是忧色。
周嘉谟看少年天子年轻的脸上都是愁容,就情不自禁地宽慰他。
“今年左光斗在津门兴修水利、拓荒种植水稻,有不错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