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见从鸳鸯这里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放鸳鸯走。
离了赖大的视线,跟着鸳鸯的小丫头问“鸳鸯姐姐,怎么不告诉”
“嘘”,鸳鸯食指竖在嘴前,“乖啊,月儿,这府里要活命,你不能见啥说啥。”
等四下无人了,鸳鸯拉着小丫头的手,“你当别人不知道赖大家的在哪儿吗为什么赖大管家问不到,就是谁也不想为赖大管家得罪大老爷。这事儿,你当没看见,烂到肚子里,保住小命。”
贾赦一早就带人去了祖母给他留的庄子,点齐了还能抗刀还能打的百十号人,带回了贾府附近的院子里,然后贾赦带人去礼部找林海。
从岳家回乡、父亲去世,贾赦在荣国府里困了二十年,觉得自己遇到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可幸林海回来,二人多数还是能聊到一起的。
林海很吃惊贾赦到礼部来找他,好在侍郎有自己独自的办公房间,屏退自己的长随,给贾赦到了茶,才轻声问道“舅兄可是昨夜没睡好”
贾赦喝了几口茶,林海又续水。贾赦看着林海慢慢说道“妹夫,你再想不到的,默许王氏那毒妇溺死我瑚儿的是老太太。”
贾赦说完这话,双眼赤红,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片刻的功夫,却又像抽了脊梁骨,瘫在椅子上。
“为什么老太太为何要那么做”
贾赦如一条死鱼,瘫在椅子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林海等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舅兄二十年不敢去追查真相,怕是内心里早有估量,离不开府里那几个人,不敢去追查吧恩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贾赦哑着嗓子说“父亲、张氏、瑚儿,三条人命啊,这哪里是要我还当她是我亲娘啊”
“不如舅兄和史家商议商议,想史家兄弟也都是明白人,舅兄当能和他们商量出妥善法子的。”
贾赦想想点头,“敏儿落胎的事儿,老太太也是知道内情的,大哥昨晚没问出来。”
“让史家兄弟问吧。”林海闲闲说道。“还有一事儿,我听御史台老同僚说的,王氏使人在放印子钱,可能老太太也曾经沾手。舅兄不妨访查明白了,一起与史家兄弟说。”
“这些祸害,家里是少她们吃了、还是少她们穿了。那王氏把贾家金陵的祭田,卖了十去。买主竟然是金陵的薛家。” 贾赦气得如同火上浇油,如果说卖祭田是祸害到子孙后代,那么放印子钱,朝廷一旦查实了,少有不撸掉当家男人爵位、官职的。要是涉及了人命,怕是还要同女人一起顶流放的罪名。贾家的男人,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才娶了这样的女人进门。
“薛家与贾家也是姻亲,买贾家祭田做什么”
贾赦也摇头,他从知道金陵祭田被卖,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我实在想不明白王氏那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偷卖祭田。主掌内馈的女人做这样的事,给夫家知道休她出门,娘家也说不出二话来。”
贾赦一边喝茶一边琢磨,“如海,你说我把王氏休回家如何”
林海一笑,“怕王子腾为了王家一族的女子,不会愿意的;老太太为孙子、孙女着想,也不会同意。真休回去,反倒是王氏的福气了,可能以后舅兄在兵部就难做了;再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这么让她回娘家,到便宜了。”
贾赦听林海如此说,想想也点头同意了。“这些祸害,我不能在留她们在府里了,得分家。不然那天爆出印子钱的事儿,怕是我得替她们背过。”
“舅兄要分家,莫忘了先把欠朝廷的银子先留出来。听说开国的时候,各家就借了不少,贾家又曾接过圣驾,只有多没有少的。”
贾家借银子的事儿,贾赦知道。父亲去世前,也把老库里留出的这笔银子,交代了用途,嘱咐他遇到合适机会就还了,莫给子孙留欠账。
“谢妹夫提醒。你林家可有欠银”
“有,不多,先祖当年随众借了不到万两。待时机合适,我就还了。”
“不到万两”贾赦嗤笑,“你们文人就是心眼多。”
林海笑,“舅兄当年可是文武全才呢。”
贾赦哂笑,“我爹是太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我是先太子伴读,就是有五分才干,也被吹成天人了。”
“舅兄也莫妄自菲薄,难道张老太傅的眼光还有错的不成”
贾赦听林海提前老太傅,就低下了头。
“张家现在如何了”
“还好,我托了父亲旧部照应着呢。”
“要是可以,明年就把琏儿送去张家读书吧。我怕京中的局势啊”
老太傅自戕狱中,曾是状元的御史岳父,一生耿介,倒在返乡途中。贾赦这些年虽未与张家直接联系,但对张家的情况也是知道个大概。
“送过去也好,张家都是读书人。不知道琏儿这秋闱会如何”
“舅兄,可莫想了。琏儿才读了几天,若是秋闱能中,我们这些老实读书十几、二十年的书生,都该撞墙投缳了。”
二人相对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