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吃点清淡的吧。别让大姑娘过来,免得过了病气给她。”
林海吃了早餐,郎中过来又给把脉,重开了方剂。那郎中安慰几人道“大人内息强劲,这药方先吃二剂,我明日再来诊视。”
林海点头,命林诚厚厚给了诊金,送了郎中出去。林谦来换林谨去休息,林海吩咐林谨“你上午好好休息,下午把帖子送去礼部陈尚书、翰林院李老大人、还有荣国府这三处。就说我中了暑热,待身子好些了,就再投帖去拜访。”
林谨应了林海的吩咐出去了。
林诚端了煎好的药过来,和林谦一起服侍林海喝药。这对跟随林海三十多年的二人,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事儿。待喝了药以后,林海对二人说道“白天,你俩去安排府里的事务,让你俩家和林谨家的小子们,过这院子里侍候就可以。而药就只能你三人煎,别经了其他人的手。”
林诚点头,府里虽然整治了几次,但是曾嫁娶了贾敏陪嫁的人家,还是不能都替换干净。去年就发生几次令人很恼火的事情,无非就是不甘心因贾敏的去世,与贾敏陪嫁联姻的儿女被换去庄子。这次上京,林海让林谦清了又清,只带林家家生子里没与贾家联姻的人家,哪怕人手不足,再采买补充了。林谦明白林海是为再婚打算,不想再娶的安南县主,接掌家务的时候为难,可林家家生子数代繁衍,彼此联络有亲,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哪个带上京的家生子奴才想不开,为了外甥等亲眷抱不平,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二人让人把几家的小子叫了过来,守在院子里,然后去安置家里众多的杂事。
林海躺在床上,人好像在休息,脑子里想的却是昨日觐见当今和太上皇的一幕幕。
今上得林海投诚很是高兴,对林海献了盐税的暗帐银两,更是开怀,让内监给林海设座。今上仔细问了两淮盐政的事务,林海觑着圣人心情好,赶紧把盐政既往的暗帐,原打算都推到太上那里的,还是咬牙趁早说了实话。
“圣人,除圣人外,义忠亲王、忠敬王爷、忠顺王爷还有忠孝王爷,都曾经迫臣。臣无法,只能在太上的暗帐里面,支取银两给几位王爷。”
“太上知道吗”
“臣不知太上是否知道。”林海再次跪在地砖上,不敢抬头。
屋子里静默得落针可闻。
半晌,今上悠悠开口说,“林爱卿,起来吧。朕知道,你不给朕的那几个兄弟银子,你也活不到今天。过去种种就过去了,以后你可要想明白了。”
林海赶紧磕头,表了一番忠心,才随着内监搀扶的劲儿爬起来。
君臣落座,内监给林海也捧上茶,没吃几口,就有慈恩宫太上皇派来的内监传太上口谕,召林海去慈恩宫觐见。
圣人只好对林海说“林爱卿去觐见太上吧。”
林海拜别今上,和内监去觐见太上皇。程荫就把林海说的让贾赦去兵部的建议,禀告给今上。
这程荫陪了今上快有三十年了,可以说是今上最信任的人。今上想想林海的提议,若贾赦得力,也确实能在兵部撕开一个口子,故也觉得这提议甚好。
“繁森,你先回去考虑下,让恩侯去兵部任何职。朕去慈恩宫,怕太上皇,会为暗帐的事情难为林如海。”
程荫点头,把林海关于兵部的建议说出来,就是想要今上去慈恩宫救林海。
圣人到慈恩宫的时候,太上皇已经是怒不可遏,林海已经在太上的怒火下,跪在了大殿当中。林海的膝前,是摔碎的茶盏。
圣人站在宫门外,都能听见圣人的咆哮,“林海,朕这么多年拔擢,你,你,你这叛逆。”
圣人不等内监通传,赶紧走了进去。太上见了自己传位里的儿子,收敛了几分火气,还是冷冷地问“圣人过来做甚”
“儿子过来看看父皇。”
太上皇在儿子和林海之间看了又看,吩咐圣人说“你坐吧。林海可是把江南盐税的暗帐给你了”
圣人赶紧应道“是的,父皇。西北和南方因官兵粮饷,兵部与户部纠缠很久了,这银子,正好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户部无银,朝廷捉襟见肘的困境,也是太上退位的缘由之一。现在内阁和礼部反对太上重新临朝,只有兵部还在力挺太上,要是这笔银子被今上拿去给兵部太上恨恨地盯着林海,两眼冒火,恨不能把林海就此烧成灰了,拖下去砍了
林海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收紧身体,下意识地想缩小自己的存在。大殿里四处摆着冰山,寒气袅袅,林海十指扣着地砖,才在外面大太阳地下走过来,一身的热汗,再被慈恩宫正殿的寒气一裹,林海觉得身体一阵阵地发冷。
“父皇,这笔钱还是用到朝廷了。朕传兵部和户部尚书过来,可好”
今上的这句话缓和了太上的情绪,今上赶紧打发内监去传兵部和户部尚书。等内监禀报二位尚书过来的时候,今上向太上讨情说“父皇,林如海整顿两淮盐政有功,让他下去吧。”
“有功哼,骨子里就是一个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