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跟前哭吗”
殷非抚上她的青丝,“谁说要赐死你了胡说。”
她颤抖地哭着,撅嘴嘟嚷“你气急败坏地冲进燕府,不就是为了赐死我吗”
殷非只好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听清楚,孤不是来赐死你的。”
她泪眼汪汪,“那你来燕府干什么”
殷非语噎,口是心非“体恤下臣。”
她不再哭泣,自己擦眼泪,他静静地望着她,伸手替她将碎发挽到耳后去。
许久没见她,她都瘦了。
肯定是想他想的。
枝兮轻声低喃“痛吗”
他没听清楚,“什么”
她语气拘谨,没了刚才的肆意,透出几分温柔,“我问你脸痛不痛”
是指刚才她气急了打他一巴掌的事。
他刚想说不痛,话到嘴边,改口道“痛。”
她抬眸望他,伸手抚上他的左脸,还没碰到,便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说“你替孤揉揉兴许就不痛了。”
枝兮轻柔动作,踮起脚吹吹,小心翼翼地问“我打了你,你会治我罪吗”
他专注地盯着她,“你别告诉别人,保住孤的面子,孤就不治你的罪。”
她笑出声,“嗯。”
两人对望片刻,殷非忽地抬手揩去她唇上的花汁,“在燕家过得好不好”
他希望她说不好,这样他就可以用施恩的名义,重新带她回宫。
可她偏偏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殷非身形一顿。
他不甘心地又问一遍“真的好吗”
“真的很好。”
他想起刚才入屋时见到的场景,她与燕遇靠得那样近,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甚是开心。
他本以为他将她贬为庶人,逼她入绝境,她尝到苦头了,就会哭着回来求饶。
没想到,她根本不缺他的庇护。
殷非没了办法,只好主动服软“要不要跟孤回去”
她拒绝“不要。”
殷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枝兮垂眸,长睫如扇,微微一颤,声音又轻又浅“我想继续在燕府待着。”
“为什么”
她躲开他的目光,“没有为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
殷非呆呆地站着,头一回尝到心如刀割是怎样的滋味。
她不愿意跟他回去。
这其中的原因,他根本不敢细想。怕往下想,他自己会发疯。
他做了一段时间的好人,不想这么快就回到以前那个样子,至少在她面前,他得坚持住。
“你放心,我不杀人。”离开的时候,殷非冷冷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一连数月,国君都未曾上朝。
宫里传来消息,说国君终日待在寝殿,闭门不出,闷了许久,颓废阴郁,一迈出宫殿,就说要立马北上征战,疯了一样。
扶耳将消息告诉她,试探地问“那日你与王上说了什么”
枝兮如实以告“我说要一直待在燕府,再也不回去了。”
扶耳松口气,上前拥住她,“过些日子,等风头过去,我就对外宣称你染病而亡,给你安个假身份,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他怕她觉得委屈,却还是觉得应该诚恳以待“刚开始你只能待在院子里,哪都不能去,等过上几年,我大事已成,你想去哪就去哪,好不好”
她点点头,“好。”
他心里不放心,又说“枝兮,我恨不得立刻就能与你拜堂成亲。”
她算着该是时候了,立马应下他的话“虽不能正式拜堂成亲,但我们可以先喝交杯酒。”
他觉得欢喜,“你既愿意,那我们今晚就喝交杯酒。”
自那日殷非来后,他总是惴惴不安,她对他,对殷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她对殷非凶,凶得肆无忌惮,无人敢挑战的王权,她却压根不放在眼里。她对他温柔得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羡慕殷非。
他以前总以为女子对爱慕之人,只会百倍温柔,献上所有柔情,但是现在才发现,有时候,任性与温柔之间,差了无法弥补的信任。
夜晚扶耳推开屋门,她已经穿戴齐全,见到他来,娇嗔道“为何让我穿大红嫁衣”
“因为我总是在想你穿嫁衣的样子,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他身上穿着大红玄纁,俨然是喜气洋洋的新郎官。
两人在榻边坐下,扶耳牵住她的手,握得那样紧,像是一松手就会失去似的,“枝兮,这些天我很高兴。”
她点点头“我也是。”
她说着话,举起酒杯递给他,“我自己带来的桃花酒,你尝一口。”
他勾唇笑了笑,接过她的酒,两人手挽手,他忽地问“枝兮,你知道刚才我进屋之前,听到什么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