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院最近人心惶惶。
王上特意下令,招揽数百名神医,什么都不做,就专门在御医院养着。大有杀一个替一个的意思。
战战兢兢的御医们很是羡慕新入宫的那些带下医。之前因为王上并不重视后宫的缘故,所以宫里的下医女官只有不到五位,如今一下子多增四五十位,为的全是照顾凤仪殿新封的邱姬娘娘。
女医们只需要为邱姬娘娘敷药检查身子,并不要担心其他。
御医们就不同了。他们得时时刻刻担心着邱姬娘娘与王上的床事。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烧香拜佛,希望邱姬娘娘多撑一会。
好在,自王上第一次宠幸邱姬娘娘之后,邱姬娘娘尚在恢复中,并未迎来第二次承宠。
御医每日定时向殷非禀报枝兮的身体状况。殷非已经习惯例行询问,今日等来等去,没等到御医来禀。
他一问,这才知道。
原来邱姬嫌补药苦,不肯吃。
殷非紧皱眉头。
这女人真真娇生惯养。
众人噤声。
大太监最是喜欢见缝插针,他早被文夷夫人与邱玉楼收买,自然只为她们说话。这时候轻声道“邱姬娘娘身在福中不知福,王上赐下的补药,哪有不喝的道理。她不喝,后宫有的是人等着喝。”
殷非眉头皱得更深了。
数秒后,殷非点了不寿,“你说说看。”
不寿从后面走出来,躬腰埋头几乎低到地上去,语气满是恭敬“禀王上,奴才认为,无论邱姬娘娘喝不喝药,都与外人无关,轮不到其他人指手画脚。”
大太监震惊,哪里想得到一个刚入御前伺候的小兔崽子竟敢直接给他下刀子,当即就要扑出去争执。
王上虽然喜怒无常,但是对他却甚是喜爱,从未打骂。大太监靠着学动物各种声音的口技上位,自以为在殷非跟前不同他人,张嘴便要训不寿。
没来及开口,一抬眸,漆床后坐着的国君已经起身往外。
年轻的国君冷漠无情,声音冰凉如玉,指了指大太监“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大太监脸色煞白,惊呼“王上饶命”
国君头也不回,修长的身形往殿外迈去,“即日起,擢升内侍不寿为掌事。”
不寿叩谢王恩,急忙跟上去。
夕阳染飞檐,红霞缓缓浸透天际。
殷非负手在背,问“知道孤为何要斩他吗”
不寿“因为他擅自非议王上的女人。邱姬娘娘是王上的人,除了王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指责她。”
他说着话,将头深深埋下去,跟条哈巴狗似的。殷非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很好。”
他顺势捏住不寿的下巴,垂眸睨视。
这个小奴才,似乎与邱姬关系不错。
殷非随意扫几眼,见他得了晋升,面容淡然,不惊不喜,同外面那些得了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的奴才完全不一样。
他想到什么,问“你有能哄寡人开心的长处吗”
不寿诚实回答“禀王上,奴才天生愚笨,并无长处,不像其他公公那样,会学各种鸟叫声,奴才只会学狗叫猫叫。”
他立马叫两声。学了狗叫,趴在地上有模有样,又学猫叫,翻身在地上打滚。
殷非笑了笑,见他浑身是灰,傻呆呆的,哈着气爬起来,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又摔下去,雪里滚了好几下,一边学猫学狗叫,一边喊“奴才该死。”
殷非随手扔了个玉佩赏给他,“下去。”
不寿连滚带爬到他跟前“奴才还要继续伺候王上。”
殷非心情很好,他望向不远处凤仪殿的飞檐,“不用你伺候,自有人伺候孤。”
不寿立刻明白过来,重新跪倒在雪里“是。”
待殷非走后,不寿看向手里的玉佩,他凝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地收好。
王上赏的东西,枝兮肯定会喜欢。他得留给她。
天边霞光愈发浓稠,绯红一团,像那日梅林满枝颤抖的红梅,又像那日邱姬在身下承宠时的情动红晕。
殷非收回视线,抬脚迈进凤仪殿。
没有让小太监通禀。
他一进去,便看到殿里跪了一地人,“求娘娘喝药。”
床榻上躺着的女子背对众人,懒懒道“不喝。”
当真是娇纵。
女医还要再劝,忽地望见殷非的身影,刚要开口请安,便见他挥手遣人。
众人无声退下。
殷非往榻上一坐,伸手试图揽枝兮的肩头。
她以为是侍女,抖了抖肩,挥开他,往床里面钻,“都说了不喝嘛,别烦我。”
殷非戳戳她后背。
他没想用力的,就一根手指的力道,她却立马喊痛,回头瞪人,白嫩小脸皱成一团。
她脸上神色变得极快,刚才还恼怒生气,见到他的瞬间,立刻就喜笑颜开。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