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等来的却是嘲笑。
德音抽出一直抚弄的匕首,握住刀柄,刀尖径直对着他刚包扎好的伤口处,动作优雅地往里戳。
“就冲你今日闯进我屋里的放肆举动,我就能杀了你。”
他痛得全身痉挛,却还是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坚持己见,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求我。”
她将刀抽出来。
他使出全部力气捞住她的衣袖。
“求我一次,只要你开口像以前那样唤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她转过身来。
他惊喜。
一巴掌无情掴过来,冷冷扇在他脸上,扇得他心灰意冷。
她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
“下贱。”
直到德音的身影消失不见,崔清和依旧没能回过神。
身体裂开的伤口处血汩汩往外冒,他望着床牙上的浮雕螭虎,忽地想起当年刚与霍德音成亲时,她娇羞地坐在这张拔步床上,轻声细语地问他能否共寝。
那个时候,他敷衍她“等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
再没有以后了。
许久,崔清和捂着伤口颤抖躺下,有什么顺着眼角滑落鬓边,他一抹,竟是眼泪。
指缝的血与泪混在一起。又腥又苦。
崔清和鼻头一酸。
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霍德音了。
自那日萧泽回去后,果然有所行动,朝中风头渐转,睿宗帝处事也比从前沉稳许多,萧帝经常当众夸他。
每次得了萧帝的夸赞,睿宗帝便要写信给德音,自从她上次提醒他不要写太露骨的话引人怀疑后,他便简洁叙述,将萧帝于何时何地夸的什么话,一点名,信尾再提醒一句,告诉她切莫忘记两人约定。
他静候她前来施恩。
霍灵羽见他总是与德音书信往来,心痒难耐,有一次大着胆子将信翻出来,问德音“陛下为何总是给姐姐写信,太上皇夸他的话,他为何要告诉姐姐,跟个小孩子似的,这种话也要拿出来炫耀。”
德音盯着她,“你以后再窥我的事,就直接滚出王府。”
灵羽忙地半跪下,趴在她膝盖头,“姐姐原谅我,我刚发过病,疼得死去活来,理智全无,这才起了贼胆窥姐姐的事,以后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断魂丹的效用,霍灵羽已承受三次。
少女很能忍,一次都没有抱怨。
她抬起头,试探地问“姐姐,今天能陪灵羽一同用午膳吗”
德音拒绝。
少女又问“那么晚上呢,我发病后夜里总是睡不好,能让我今夜宿在姐姐这里吗”
德音“不能。”
少女正欲再说些什么,转眸望见窗棂外崔清和的身影。
睿宗帝精力实在太过旺盛,为了暂时躲他,德音以照顾崔清和为由,已经两月未往宫里去。崔清和倒也知趣,主动瞒下霍灵羽捅他一刀的事,静心在府里养伤。
刚开始一个月,他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后来慢慢地好转,逐渐下床走动,走着走着就往德音院子来。
德音一次也没有让他进屋。
他就在院子里晃荡,有时间坐上一天,什么都不干,就对着屋门发呆。
德音同灵羽道“你去将他请进来。”
少女一愣,不太情愿。
崔清和进屋来,刚开始端得欢喜模样,后来下意识捂住伤口,装得一瘸一拐的样子往前来,“找我何事”
德音道“过几日姨母寿宴,你与我一同出席。”
他早就知道此事,一直等着她开口。如今等到,立马应下,多说了一句“今年宫里不兴穿冠袍,你要再裁件新衣裳么,我与你做件同样式的,到时候好一块穿进宫去。”
她想了想,“随意。”
他坐下来,“寿礼备好了吗今年不同往年,需得多费些心思,前几日有人来探我,送了一尊双鱼兆瑞玛瑙花插,用一整块玛瑙雕刻而成,极为壮观精致,你添进九九寿礼中,正好增几分气势。”
她当即吩咐人去拿。
崔清和见她肯收下,心中不由地放轻松,拣了最新得的趣事,聊起家常来。
“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庆北候的二儿媳和三儿媳打起来都告到应天府去了,你猜是为了什么”不等德音回应,他自顾自地说起来“说起来也是荒唐,弟弟睡了嫂嫂,哥哥睡了弟媳,这样的丑事竟然往外挑。”
他说得来劲,回眸望见德音脸上淡漠的神情,根本就没有用心听他说话。
这样的情景何曾相似,从前德音与他话起家常,他也是这般姿态。
他问出她在他跟前说过千百遍的话“你是嫌我烦么那我不说了。”
他作势就要走出去,每一个动作都格外缓慢。从起身到踱步至门帘下,至少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忽地她开口喊住他“伤好了点吗”
他忙地回头,“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