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火车,杨昊天一路横穿西伯利亚。
陈以南等人守住的村子直线距离大陆桥并不遥远,雪天路滑,她还得绕着埋伏点,一个夜晚其实走不了多远。
呜呜叫的火车一路从白令海峡而来,穿过巨湖和大雪,苍茫森林在没有玻璃的窗外飞驰而去,辽阔星海垂垂欲落。
杨昊天缩在列车角落,冻得浑身发抖,有些畏惧地望着火车皮上的东西。
它们盖在防水布下,高低突兀,凝成恐惧的形状。
是分装坦克和火箭炮。
裸露在防水布外的钢印o是个字母k,刀劈斧凿般,杨昊天觉得熟悉极了。
他呼吸一顿,将光脑扫描对上去。
缸中之脑您所扫描的是地球时代苏联知名作战武器喀秋莎火箭炮,由沃罗涅日州共产国际兵工厂承制,威力巨大,请小心
该厂ok取自共产国际的俄语首字母
杨昊天“”
他收了光脑,手指抚摸着防水布,惊讶发觉这东西比积雪还冰冷。
成排的k字下,还有一行细小俄文,一看便是工人刻上去的。
“愿您为莫斯科带去荣光,共产主义万岁。”
杨昊天鼻子一酸。
这是苏联的卫国战争,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件事。
就在这节逼仄寒冷的车厢里,他冻得发颤,却觉得自己无限逼近了那段岁月。
哐当,列车员拉开车门,口音浓重的俄语喊着“伙计们,西伯利亚东到了”
“有需要的快下车”
“哦,你还在啊。”他冲杨昊天道。
“非常感谢、感谢您的善意。”杨昊天的俄语蹩脚到吐,之前上车他没卢布做车钱,列车员很友好,只因为杨昊天说了句我朋友可能在苏共某个点帮忙,列车员立刻就放他上车了。
“小事儿,别在意兄弟。”列车员面容消瘦,笑容洒脱“这趟车是去首都红场的”他顿了顿,嘴角咧得更大了“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来,能捎你一程,也挺不错。”
“”杨昊天震惊地望着他,苏联红场
“你、你是”布尔什维克
列车员是个棕发小伙子,见杨昊天惊讶发痴,嗤嗤笑了,解开破旧的棉大衣,露出了自己左胸闪闪发光的党徽,又拍了拍枪袋
“这是走进祖国心脏的军火专列,跟车,当然要选可靠的人。”
他大踏步去其他车厢喊了一圈,零星几个人下了车,列车员又走回来,点了支烟,劣质烟草的味道熏得人想咳嗽,杨昊天左右看看,满地军火,也没个坐的地方,都没法邀请列车员坐下。
他只得转个话题“苏德之间仗打得怎么样了呢”
“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和我聊聊。”
列车员猛吸一口烟,幽幽道
“德国佬已经打到莫斯科城外了,只剩三四十公里吧。”
杨昊天一惊,赶忙道歉,列车员嗤笑,摇摇头“道什么歉你那俄语水平道歉跟骂人差不多祖国的生死存亡如果连我们都救不了,那你们轻唾几句又算什么呢”
杨昊天不知说什么好,俄语又不灵,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列车员神色淡漠“无所谓,好不好,我们都会与苏联葬在一起。”
“既然救不了她,那就陪她一起。”
“这是布尔什维克的承诺。”
杨昊天怔怔望着他。
从小到大,他很少认识到真正挣扎在底层的人,四区考生已经算其中的大部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从平凡的列车员身上,看到了难以言喻的光辉。
似乎有什么在他身上,立了起来。
杨昊天当然不如陈以南了解苏德战争,也不知道来自南国的什么关键情报,但他知道历史的结果,苏联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你们会赢的,这是未来人的保证。”他认真又生涩地说。
“”列车员诧异地看他一眼,杨昊天却苦笑地摆手,自己这蹩脚俄语实在说不出完整的长句。
很快,值班室来了个电话,说前面村子有两个华共人员要进红场,希望火车捎一程。
还有,村子发生了交火,如果火车上军火富余,希望能伸出援手。
“应该没问题。”列车员回头看了看“满当当”的火车皮,军火专列通常都会超额装载,就是为了应对路上的不时之需。
“说吧,村子里还有活着的同志吗报个名字上来。”他问。
“”对面很快说了一长串名字,又顿了顿“还有几个特别拼命的异乡人,死又死不掉,你要不,看着解个围吧。”
“好的,收到,向您问好。”列车员记下几人名字。
一回头,杨昊天张大嘴巴望着他“”
“这、这几个就是我要找的人啊达瓦里氏”
列车员“”
“你这俄语,其他说得狗屎似的,达瓦里氏倒很标准嘛。”
猎户座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