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可走,谁愿意这会儿就回老家种地啊他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自然知道大省府才能有更好的机会。而且上官就在此处,同袍也多,日后万一有个难处,或是孩子长大了,没准儿还能硬着头皮来求一求。可若是回了老家呢什么都没了
今儿不过是怀着沉重的心情来拿抚恤金的,谁知竟柳暗花明,张康登时觉得整个人都活泛了,眼底也开始重新涌起光彩。
他喜滋滋的道了谢,哈哈大笑几声,这就要家去告诉婆娘娃娃。像他们这种长期在外的士兵,一旦在一个地方长期驻扎,都是可以申请将家人带过来的。
谁知张康跑出去几步,又匆匆折返回来,然后难得有些窘迫的看着席桐和展鸰,嘴巴几次张开又几次闭上,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
展鸰就笑了,“才刚我们就说了,缺人缺的跟什么似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张康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他是个笨嘴拙舌的粗人,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感激的话,憋了半日,只憋得两只眼睛都泛红了,最后还是用唯一一条胳膊在虚空中抱了抱拳。
这些年陆续退伍和即将退伍的还有好些人,其实真要说起来,他还算好的。因为朝廷的抚恤金也是根据实际情况发的,像他这样伤得比较重,家中人口又多的,或是上有老下有小,给的银子就多些。反之就少。
有不少同袍拼了半辈子命,因只是少了几根手指,或是瘸了一条腿,或是落下病根,也都退了,而到头来也只能领到几十两银子,日子过得比他苦多了。
这些人不能继续当兵,也没办法单纯卖苦力,那都没办法用简单的惨来形容。
可就像才刚席少侠说的,他们即便这么着了,也不是没用的人
旁的不提,巡逻护卫、赶车送货,他们一个能顶个寻常百姓
望着张康远去的背影,夏白也跟着松了口气,又对着展鸰和席桐感慨道“到头来,又是你们帮了我们。”
“这话我们可不敢认,”席桐摆摆手,正色道,“我刚才说的没有半句假话。或许他们这些人已经不适合上阵打仗,可整体的专业素养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在一家客栈帮忙还有点大材小用呢。”
那可都是正经上过战场的老兵不管放在哪儿都是一笔巨大的无形财富拉这么一批人去给一家客栈镇场子,只怕他们睡觉做梦都要笑醒了,还怕什么宵小来犯
“他们都是好样的”夏白点点头,倒是没否认这一点。
“那就是了,”展鸰接道,“还是我们沾了你的光,若非有这个门路,哪里能请得到他们”
三个人就都笑起来。
笑完了之后,展鸰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对了,我们这么做不会招什么人忌讳吧”
她这么一问,席桐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倒不至于,难道还能叫这些有功的人一家老小活生生饿死吗”夏白摇头,很肯定的道,“每年都有人退下来,朝廷用钱的地方多得很,都是能省则省,面儿上过得去罢了,真论起来也理亏。你们只是正经雇佣,而且大多是身有残疾者,又不叫他们过去练兵,上头才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
展鸰这才放下心来,又笑道“既这么着,咱们日后便是长期战略合作伙伴了,但凡你们有退下来的,若没有去处,只管到咱们一家客栈来”
反正那些个酒坊啊啥的都有朝廷的干股,他们也算是间接继续为朝廷卖命了,想来便是外头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意外以两得利的方式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展鸰和席桐的心情都很好,觉得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两人跟夏白在军营门口道别,说好了晚上回来就写推荐信,等张康召集起了人就直接带着信过去就成。
他们还要去海边,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张康他们等着显然也不现实,倒不如这样兵分两路,各不耽搁。
夏白自然没有意见,又翻来覆去道了好几回谢,走起路来也觉脚底生风,心情美得很。
展鸰和席桐久违的两人行动,正好因为下雨,路上行人不多,便全程手拉手,时不时耳鬓厮磨说说知心话,弄的刺客和冰淇淋两匹马都有意见了。
好不容易出门,马也想谈恋爱啊,为啥不叫飒嗒和流星也出来或者干脆把它们留在家里
展鸰笑着拍了拍冰淇淋的大脑袋,“闹脾气也没用,这事儿还得你们自己努力,我们可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
飒嗒和流星那俩姑娘眼光都高的很,完全没有一般动物的那种将就的概念,很有一点“只要不和姑奶奶心意,我宁愿当一辈子单身马”的超前倔劲儿。
唉,眼见着小马驹遥遥无期啊。
冰淇淋有点郁闷的哼哼几声,又用力甩了甩头,吸饱了雨水的长鬃毛像刚从水桶里提出来的拖把,把展鸰一张脸都打湿了,半边身子也跟着遭殃。
展鸰又好笑又好气,偏偏又舍不得打骂,倒是席桐心疼媳妇儿,直接伸手往它漂亮的鬃毛上用力扯了几把。
“别以为真不敢收拾你,”他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