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乃是新明州一年中最重大的节日之一, 每到这日,人人都要穿新衣, 户户都要挂艾草,饮雄黄,佩戴五毒荷包以及赛龙舟。
城内当日还会在临江一带举办大型宴会, 戏剧、杂耍、赛龙舟, 晚上还有放烟火, 能想到的玩乐应有尽有, 热闹极了。
本地官员及其家眷是主角,不过这不仅是为了与民同乐, 更多的还是鼓舞士气,故而其他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会接到请帖,才子、乡绅、名医、巨贾、神棍,济济一堂,实在是稳固地位、进一步扬名天下的好机会。故而能否参加当日的宴会, 就成了许多人争抢的目标和炫耀的资本。
蓝源作为新明州的父母官, 是要带着夫人负责主持一系列的活动的,端午头三天,蓝夫人终于狠下心饿了几日, 端午当日总算将提前做好的衣裳套了进去
展鸰和席桐接到帖子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说实话,像这类注定少不了交际的场合, 两人有点儿不大想去, “都是贵人, 我们两个平头百姓的,还是不了吧。”
“哪儿有受了圣人嘉奖的平头百姓”蓝夫人笑道,“你们呀,可是许多人眼中的红人儿前儿老爷说,圣人有意在京城专门建造一座酒精作坊,只供皇亲国戚专用,这消息一传开,酒精越发抢手了,外头多少人都抢不上呢”
酒精的生产并不算简单,技术和设备缺一不可,如今也才算刚起步罢了。褚清怀手底下头一批培养的匠人也只是供给京城作坊,下头州府根本顾不上,大多还是巴巴儿的排队等着从黄泉州大本营拿,听说订单都排到明年去了
饶是这么着,还有多少人拼了命的往黄泉州挤如今褚清怀可算是正经扬眉吐气。
“也不光当官的,还有好些能人异士,说不得你们能碰见对脾气的。”见他们不说话,蓝夫人又道“宴会那一带可是视野最开阔的,正对戏台不说,又有各色杂耍,看赛龙舟也最方便,你们难得出来一趟,不玩尽兴岂不可惜”
这倒也是。
展鸰和席桐就拱了拱手,“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端午节是没什么稀罕的,难得他们这回竟真的以纯游客的身份被人邀请,倒是有点儿新奇。
展鹤听说他们也去,高兴地不得了,又道“之前走的时候郭先生就说了,叫我好生写一篇游记呢”
去一家客栈之前,他还太小,家里人基本上也不大带他外头赴宴,不过亲戚们略走动一回罢了。如今正经出门,也难掩兴奋。
展鸰笑道“我给你做点儿点心糖果的,到时候你跟小伙伴们分着吃。”
端午当日,大家都起了大早,穿戴一新后启程前往城西月牙河。
展鸰穿了一件灯笼袖云纱上衣,下头是同色的长裙,不过里头衬了一条颜色深一点的鸭蛋青丝裙,瞧着十分鲜亮。那云纱还是跟手腕上的玉镯一道从皇后那里赏出来的,十分轻柔细腻,中间经线每隔一段就掺进去一根银丝,日光下行走间闪闪发亮,好似揉碎了散开的银子,低调中透着奢华。
为了配她的衣裙,席桐也叫裁缝做了一套淡青色的长袍,外头同样罩着云纱罩衣。那罩衣极宽松,他身量又高,宽肩窄腰长腿,撑得起来,行走间如同一团云雾,缥缈似仙。
荷花帮展鸰戴了珍珠蝴蝶攒金丝的簪子,又收拾了随身携带的小箱子和零食包,笑道“今儿掌柜的和姑爷瞧着就跟神仙下凡似的,真是俊”
她和小翠儿、红杏等人都是直接跟展鸰签的卖身契,算是她这一头的人,如今这几个伺候日常起居的便直接称呼席桐姑爷。
“是好看,”席桐打量下媳妇儿,就觉得心里头柔柔的暖暖的,又顺手替她拢了拢头发,干脆利落的伸出手,“走吧。”
展鸰抿嘴儿一笑,顺势伸出自己的手,低声调笑道“听说今儿人多得很呐,我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得抓紧了。”
端午庆典一连三天,今儿是头一日,故而格外热闹,大街上摩肩接踵,若非是跟着知州家的车驾一并出门,有衙役在两旁开道,这一家客栈的马车简直要走不动了。
席桐略挑开车帘瞧了一回,转过头来捏了捏展鸰的手,笑道“果然得抓紧了。”
新明州的民风大约要比北地更开放一些,才刚他瞧着,好些青年男女都挨挨挤挤的说笑,也有不少小夫妻模样的人正大光明的拉着手,一点儿都不避讳。
这样的气氛,席桐很喜欢。
大树和荷花都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造化,欢喜的一晚上没睡着,这会儿生怕给主子丢了人,强忍着没东张西望。
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宴会场所,展鸰和席桐跟着蓝源夫妇进去,瞬间吸引不少目光。
蓝夫人又亲切的拉着展鸰的手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一众官夫人们包围了,后头两人赶紧往河边去了。
这会儿太阳还没正式升起来,等会儿先要进行赛龙舟。
不远处河边停着十来艘扎红结绿的细长龙舟,岸上已经有许多精壮的水手在活动手脚。因天气湿热,好些人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