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黑着脸喝道“混账,这是咱们掌柜的,且放恭敬些吧”
那男孩子给他吓得抖了抖,可还是倔强的咬着唇,攥着拳头,看过来的眼神越发锐利了。
展鸰忽然觉得挺没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身处逆境依旧不忘初心,想要使劲往上爬,当个人上人并没有什么错。可错就错在根本认不清现实
你说你都这会儿了,还跟谁要强呢什么资本和本事都没有,到头来吃亏的是谁
反正不是她展鸰
“原来是服侍过知府公子的,”展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那又为何到了这里”
那男孩子刷的涨红了脸,片刻又变得惨白,然后又有些红,变来变去好不滑稽。
有几个孩子也偷偷去瞧他,脸上露出羡慕和鄙夷交织的神色,十分复杂。
人牙子最是个人精,已经看出展鸰有些不高兴了,忙出声道“那江知府草菅人命,年初就给砍了头,家中成年男子一律斩首,成年女眷尽数罚没官奴他是受过调教的服侍人很有一手,伺候笔墨文书也是好的。”
主子都这般不堪,下人自然也是四处飘零,给人卖到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这人牙子说话的语气却有些怪,除了推销底层工作人员之外,似乎还有那么点拉皮条的意思
“原来如此,”展鸰轻笑一声,淡淡道,“既如此,我倒是使唤不起,也不敢劳动大驾。”
她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玩不来,也压根儿不想玩那种欲拒还迎的把戏,既然你觉得我这小庙盛不下你这尊大佛,索性两边都不要勉强。
那自视甚高的男孩子瞬间面色如土。
见惯了知府家的财气富贵,他哪里瞧得上这偏远城郊的破酒店到底年轻气盛,一股怨气憋不住就流露出来。可谁能想到,这客栈瞧着虽不大像样子,年轻的女掌柜竟这般敏锐,一眼就发现了。
他若不能留下,下头就更没有好买主了
那男孩子脸上好一阵风云变幻,刚要鼓足勇气替自己辩驳,却见展鸰已经飞快的伸出手点了好几下,视线有意无意的掠过自己身上,可唯独没喊停。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就要这八个吧,其余的劳您再原样带回去。”
十三个人,展鸰剔出去五个,除了这个男孩子之外,其余四人都是方才眼神不老实,或是偷偷嘲笑同伴的。
这会儿都不安分,敢四处乱看乱瞟的,必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懒得费工夫调教,自然要不得。
至于方才嘲笑旁人的,也不是什么好货都身处泥潭,哪怕麻木、冷漠也好过嘲笑旁人,这样的她自然也不要。
五个白跟着走了一遭的孩子脑袋里嗡的一声,四肢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了。
他们不想再回去
这个结果出乎人牙子和这十三个孩子的预料,谁能想到这女掌柜放着机灵的不要,却将这些木讷的都一个不落的挑走了呢
可事已至此,展鸰已经起身往外去了,只留下大宝和刘嫂子叫他们男女分开,先去洗澡,又领了统一颜色和款式的新衣裳。
这些孩子都不知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了,只觉脚下如踩着棉花似的,漂漂浮浮的不真切。
这,他们这就出了火坑了
过了会儿,刘嫂子过来跟展鸰形容方才的情形“好生可怜见的,那么两大盆面条,眨眼功夫竟就吃完了,一滴汤汁也没剩下舔的比刷过还干净若不是您吩咐了不敢多给,只怕这会儿撑死的都有呢”
她只道二狗那深不见底的胃就已经够吓人了,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孤陋寡闻,这几个足以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一旦发起攻势,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展鸰同她唏嘘一回,可巧又有附近百姓来找活儿,展鸰都赶紧看了,也留下几个。
其中两个叫她印象最深刻
一个是唐氏,约莫二十来岁,十分年轻清秀,一手针线活儿鲜亮无比
才刚展鸰给了她一块布,就见她好似被瞬间激活,飞针走线的忙活片刻,竟戳出来一对儿活灵活现的燕子这还是费功夫的绣花,若是单纯的缝衣裳,那就更了不得了。
还有一个是高氏,生的刘氏一般粗壮,略懂些厨房活儿,以后就给李慧打下手。
忙活完了这些之后,展鸠才算有功夫回去喘口气。
展鹤巴巴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有亲自捧过来,“姐姐吃茶。”
展鸠瞬间就觉得什么疲劳烦恼都烟消云散。
“好,姐姐吃茶,吃完了给鹤儿做好吃的”
稍后山楂酥、豆沙蛋黄酥都做好了,一颗颗圆球玲珑可爱,外头还有重重叠叠的酥皮,略一碰就要掉渣。
外头的皮儿是极酥的,与嘴唇碰撞的瞬间却又显得柔软起来,再细细品味,里头细细的豆沙蓉以及咸蛋黄
蛋腌制到一定程度会出油,而这个出油也伴随着蛋黄的板结、变硬,平时佐餐吃起来倒没什么,可今儿是做蛋黄酥哩讲究入口即化,疙疙瘩瘩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