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事多,爹爹总是忙活到深夜,时常忘记吃饭,胃口也不好。这驴肉烧饼虽然有些个粗鄙,可颇有野趣,回头自己切成小块,再好好摆盘,说不得能叫他多用些。
“好,”展鸰喜欢她天真烂漫又有孝心,当即满口答应,“再与你包些卤味如何麦芽糖要不要糖瓜却要明日才干透,那个只好等下回。”
“要要要,”诸锦笑嘻嘻的道,“我最爱猪耳朵,咯吱咯吱的。”
“你舌头倒是刁钻,那个下酒最好。”展鸰笑着摇头,又问,“今儿巴巴儿过来,也不只为了这口吃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诸锦拉着她的手道,“展姐姐,再有大半月过年了,五日后城中有庙会,且还有接连几日的灯会,你也别老忙活了,进去逛逛吧,也叫我略尽一尽地主之谊。”
庙会这个还真是没逛过。
展鸰看向席桐,意思是去不去
席桐微微一笑,“去吧。”
展鸰点头,那就去
“对了,”光吃的兴高采烈,她都险些忘了正事,“你可知如何落户,如何交税么”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妥妥当当的黑户,以前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随着铺开的摊子越来越大,再这么着可不成了,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虽是问的诸锦,可展鸰看的却是夏白,因为她敢肯定诸锦这个大小姐一准儿不了解这些。
果然,诸锦听后满脸茫然,下意识扭头去看夏白,“你知道么”
夏白瞅了展鸰一眼,年轻的掌柜的冲他笑的人畜无害,怎么看怎么正直憨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道“如今你们有了产业,落户倒也不难,若要交税,便交商税便是。只是这么一来,便是商籍了。”
前段时间他跟大小姐骤然知道这位掌柜的竟然也是黑户,都吓了一大跳有这么光明正大做买卖的黑户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以一己之力做到如今地步,还收留流民,又约束他们不惹是非,倒也算是好事一桩。
现下人口也是朝廷重视的,没有人口便无人经营,无人经营便没有税收,没有税收整个国家都运转不动故而朝廷判断父母官政绩的重要标准之一也是赋税,若能有人主动请求落户,只要没有什么案底,又有产业或是能力,执政者大多不会反对。
展鸰点点头,“商籍同普通农籍又何分别”
夏白飞快的看了席桐一眼,道“倒也无妨,并不影响后代科举,只是赋税重些。农籍大抵税一分四五,商籍却要将近税三,现下在二分六七上下浮动。且每逢开凿大型工事或是发生战乱,也会有要求在籍商人无偿募捐的情况发生。”
说白了,就是挣得多,出去的也多呗。
可若是叫展鸰和席桐去种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来他们确实不大精通,二来农耕靠天吃饭,不确定性太大,且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多少钱,还不够操心的,不划算,不划算
见展鸰若有所思,夏白又提醒道“说来你们也是赶巧了,年底事多,这才没人腾出手来查阅,可回头转过年来都得闲儿了,你们这头就瞒不住。届时一旦查看起来,你们一无户籍,二无交税,轻则加倍罚款,重则入狱,查抄家产也是常有的事,还是早些办了吧。”
这是一方面,二来钱财富贵迷人眼,早前他们门庭冷落的时候倒也罢了,左右没什么钱,大家伙儿不过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每日往来客人颇多,名声也渐渐起来了,恐怕城中那些指望这个发财的人便要惦记上了
展鸰和席桐都跟他们道了谢,决定明天一早就进城把这事儿办了。
等诸锦和夏白走了,席桐才问“咱弟弟,也一起办了”
战友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亲如一家,经常满口“咱爸咱妈咱哥咱姐”的,展鸰也不在意,只是点头,“办了吧,眼下谁也说不准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总不能一日查不清就一日黑着,大不了到时候再销户呗。”
诸清怀最近心情有些复杂,既喜且忧
喜的是女儿一日似一日开朗活泼,精神头儿都好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高兴的;
而忧的是自家闺女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敢吃了
就说昨儿晚间她给自己准备的宵夜,他先还老怀大慰,感慨不已,结果一开食盒,险些吓得叫出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半夜的,他一介文弱书生冷不丁看见食盒内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耳朵
简直面无人色
哪怕是猪耳朵,也是耳朵不是吗
若非混迹官场多年,练就泰山不崩于前的气魄和心胸,只怕早就叫的将府中护卫招来了
要不是知道是女儿亲手准备的,他当真要怀疑是仇家故意谋害分明是要吓死他
那不知什么做的酥皮肉饼倒是十分香醇可口,宛如红玉的山楂盏也酸甜可口,叫人胃口大开,只是这猪耳朵
此等腌臜东西,如何下口
诸清怀愁的差点把自己的胡须都耗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