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胥华身怀异像,他的血肉,辅以献祭血术,可以上通九天,下告黄泉,抚慰“大道”,叫如今天下乱象,重回到曾经的模样去。
这般荒诞无稽的流言,本该是没有人会信的。但偏偏诸国却以此作为借口,讨伐楚国,逼迫楚子徽交出白胥华。
楚子徽自然是不愿的。
但他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一人之身,他还是楚国帝王,座下尚且有三千朝臣,无数百姓。
便不能不交。
白胥华终于是出了地宫。
但他的处境,到底也未曾好上多少。
他被囚入玄铁锻造的铁笼中铁笼被高高挂起,悬挂在了曾经举办百鸣宴的场地。
诸国齐聚,再举百鸣宴。
只是这一次,百鸣宴的实际操作者,并不再是诸国,而是各大仙门派出的子弟。
白胥华便成了这一次百鸣宴魁首的奖品。
谁的实力足够,谁便能带他走。
白胥华已经不想再去看底下的比试了,他满面倦容,依靠在铁制的栏杆上,长发从缝隙中露出来,垂在铁笼外。
百鸣宴的争端由此展开。
等到最后一日的时候,楚子徽已经亲自下场,他对面站着个蒙面姑娘,不知道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人物,她手里拿着匕首,一副刺客打扮。
场上的钟声敲响三声,姑娘连一句话都不说,抢占先机,朝着楚子徽攻了过去。
变故便是在此刻生出。
白胥华本以为自己也便这样了,却不料,在楚子徽全力压制了那姑娘的时候,一声长鸣忽生。
铺天盖地的妖气席卷而来,领头的妖一口叼住了悬挂在楼宇中间的铁笼,诸人慌乱无措时,白胥华被南长隐从笼子里拉了出来。
南长隐的消息,实在是落后的太多了。
他只约束那些好好修炼,希望自己可以的妖,懒得理会那些在外肆意屠杀的妖魔。
这便也就导致了外界风风雨雨,白胥华几乎被逼迫到绝境的时候,他依旧待在妖宫,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所幸,曾经也被他管束,后又堕落成了妖魔的某一只妖物在受了重伤之后,赶回来求他救命,同时,也将白胥华的消息说给了他。
南长隐这才知道白胥华到底陷入了何等绝境,匆匆赶来,所幸是救下了他。
白胥华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但相比较他那时的鲜活朝气,此刻身上,如将死老者一般的沉沉暮气,却是已经说明了许多了。
南长隐将白胥华护在怀中抱紧。
他统率群妖来此,竟然已经是有了些开战的意思。
妖气冲天而起,白胥华看不见他们到底来了多少妖,但只是感受到了这片妖气,便也有了个大概的数目。
他道“莫要起战。”
倒不是顾及百鸣宴上诸多凡人,也不是顾及那些修为不佳,可能会失去性命的弟子。
而是担忧这些从来未曾染过血,沾过罪孽的妖,会因为他,弃了修炼正道,转而走向食人血肉的邪路。
到那时,他们再如何修炼,也都抹不去身上的血债罪孽了。
南长隐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睛,又捂住了他的耳朵。
白胥华看不见,也就见不到南长隐此刻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色。
厮杀瞬起。
诸派留守的长老一齐围攻,南长隐功力深厚,但他的手是干净的,身上的气息也是干净的。
这本是一件好事。
但在此刻,却又不是一件好事了。
他身上的气息,几乎是一瞬一变,身上的魔气几乎冲天,小妖被他波及,不管还有没有沾染血孽,都被他身上的气息侵染,白胥华喉头哽得厉害,他被南长隐护着,全然不住外界到底是如何战况。
只骤然听到了僧众诵读真经的声音。
恢宏正气不知道从哪里起,白胥华察觉到了湿润的血气。
他伸手摸索,便摸到了南长隐后背上的长剑。
南长隐转而捉住了他的手,道“我无事”
可他分明已经半跪了下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隐忍出的平静。
白胥华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察觉到诸多锋利剑芒朝他刺来,却又被南长隐一人挡下。
未曾伤到他一毫一厘。
南长隐道“早知道人族都是这般德行当初便不应该将你丢出妖宫去。”
白胥华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裳,几乎要哽咽出声,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只是低低地笑,语调中分不出一点悲喜,他道“那你后悔了没有”
“真后悔。”
白胥华不知道他说的后悔,到底是后悔当年丢他出来,还是此刻不该前来救他。
他只是笑,几乎要流下血泪来。
二人低低地说话,竟也是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南长隐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却越来越沉,白胥华本是被他护在怀里,此刻却已是转而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