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胥华微微一顿。
他大抵是知晓景家家主为何要问出这话来的, 因此他微行一礼之后,便平静回应道“是, 劳烦了。”
景家家主摇了摇头,他未曾说什么,只道“既然是白公子,便随我来罢。”
他未曾叫奴仆过来领白胥华过去,而是自己亲自引路,甚至一路都在为白胥华介绍各处的景致。
一路上, 竟然也是未曾询问白胥华身后,关于系统虚影的事宜。他就好像是未曾看见系统一般,可谓是极有城府的老者了。
这位位高权重, 与燕国都有重要意义的景家家主, 甚至直言询问道“白公子可曾在我燕都寻到了住处”
那般意思,已经是想要白胥华居住下来的模样了。
白胥华自然是拒绝了他。
他告知景家家主, 国师已经为他寻了地方。景家家主略有遗憾, 却也不曾多说什么, 只道“白公子若是有了住处, 可能请老朽去看上一眼”
他对待白胥华的态度极为怪异。
就好像他们一见如故, 或者是以前便已经相识了的, 相处了许久,关系极好的友人一般。
白胥华倒是对他没什么特殊的态度,他对于景家家主的提议, 虽然有些惊讶, 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只平静地应了下来。
景家府邸颇大。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倒也有了一些时候。此刻天色尚早,许多奴仆都未曾起身,景家家主也道“阿然昨夜一半宿没睡,也不知此刻是不是歇下了,先容我进去看一看,再来叫你,可好”
白胥华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他站在景修然庭院之外,见景家家主主动前去敲门,只敲了数下,门便已经开了。
景修然正在门后。
他半垂着眼睛,身上换了一身衣裳,头发只用发带松松挽起,不少头发都垂落下来,更叫他显出一种莫名的美丽。
就像是美玉之中,染上了颜色不一的墨迹。
景修然道“祖父您怎么的来了”
他有些不解,先向景家家主行礼,想要请他进去,等到被其制止,他方才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眼望向外边,正正一眼看见了白胥华。
白胥华将国师那儿带来的人,都留在了外边,只有系统虚影跟在他身后,此刻叫人看在眼里,便忍不住心神动荡。
他实在,不像是之前那人了。
白胥华之前的模样,实在是极孱弱的。
他眉目间似乎含着冰雪,五官还未曾长开,虽然也是极其好看的模样,但是比起这般时候,到底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就像是夏日里生出的莲花,都是一样的花,但含苞的,与盛绽的,到底是有许多不同的。
景修然是目睹了白胥华之前一步一变化的人的,他见到白胥华此刻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恍惚一二。
但他到底是大族出来的子弟,因此只是转瞬间,他便稳住了心神。
景家家主适时出声,道“这便该是你说的那一位,我只过来看一眼,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此刻早些说了。”
他又转向白胥华,道“叫白公子见笑了,阿然有官职在身,再过些时辰,他便得去东宫,为太子授课了。”
白胥华微微一顿,他察觉到了一点微妙之感,就好像是眼前的这位老者,已经知晓了他与景修然之间的某些事情或者说,是知晓景修然对待他的一点不同一般。
但他也未曾将这一点事情放在心上。
白胥华微微颔首,应了下来,景家家主便离去了,只留下白胥华与景修然两人,再加上一个系统留在这儿。
景修然显然是有些无措的。
他看似从容地引了白胥华进屋,自己去整了整姿容,将随意挽着的头发,规规矩矩地束在了白玉发冠之中。
但他看着再怎么从容,到底手脚还是有些僵硬的,就好像是在懊恼,自己为何以这般姿态出现在了白胥华面前一般。
白胥华倒是对此不甚在意。
他甚至有些惊讶,景修然在自己家中的时候,表露出来的模样,可不像是那位看着便温润如玉,做什么事,都有条有理,装扮永远规矩严谨的谦谦君子。
不过这到底不是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白胥华也并非是喜爱打趣别人的性子,等到景修然端上了两盏上好的甘茶,他方才开口,道“你昨日,可是去寻了国师”
景修然微微一顿,便应了下来,道“大人唤我前去问话,我便将你我之间的事,都与大人说了。”
白胥华道“那阮酥玉的事,你可与他说了”
景修然顿了顿,他面上露出了一点歉意,却仍旧道“我的确是说与了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你”
白胥华微微摇头,他道“此事无甚,你日后,若是还要将这些事情说给谁,可否能先与我说一声”
景修然露出一点愧疚神色,他低声应下,接着便道“公子昨日去了国师那儿,可是出了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