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画面一转,是严矜的目光转向了别处。
接着,元献便看见了纪蓝英的脸。
他心下一震。
只见当时纪蓝英正跟严矜一同站在外面,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都看见了。
原来如此
元献一下子明白了刚才纪蓝英带着哀求的那一声“元大哥”是什么意思,严矜能这样坦然地让他窥探记忆,也就有了解释。
看着叶怀遥被成渊算计的人不光严矜,纪蓝英也有份。
他们在赌自己对纪蓝英的在乎,为了不牵连到纪蓝英,元献绝对不能说出这件事。
那一瞬间,他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一直以来,在元献的心中,纪蓝英性格软弱,但侠义善良,这使得他时常担心对方会受到他人的欺负,因此总是不自觉地记挂着他,站在他身后充当保护者的角色。
或者说,从小那种众星拱月般的成长环境,让元献更加倾向对弱者释放自己高高在上的善意和怜悯,一如他对于现在的叶怀遥。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纪蓝英这个人,似乎跟自己想象出来的形象,也有一定的偏差。
可当年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发誓要对他好。
纪蓝英之前在鬼风林里的表现已经够差了,一旦让在场众人知道,眼睁睁看着成渊被杀死的人中还有他一份,纪蓝英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可是叶怀遥,叶怀遥
元献心情复杂,难以委决。
周围一圈人等着,结果眼看他把手从严矜额头上拿下来,却既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也不给大家观看那段记忆,都有些不耐烦了。其中正以敬尹真人为最。
他本来对待元献极为客气,可是现在得知玄天楼即将到访,敬尹真人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
他只想着这件事不管是个怎样的结果都好,只求快点把堂审散了,元献弄走。
他问道“元少庄主,请问这严公子的记忆,是否可以抽调出来,给我等一观”
不需要再过多的考虑,元献心中的天平终究还是倾向了纪蓝英。
他下意识地说道“不行。”
说完之后,元献忍不住看了叶怀遥一眼,恰好遇到了对方看过来的眼神。
似笑、似叹、又似意料之中。
元献心口一紧。
不知道是不是时机太过微妙,这一记目光好像直接烙印在了他的胸腔之内,并在往后很多个午夜梦回的时刻里,不时隐隐作痛,再难抹除。
他移开眼,说道“抱歉,这法术我学的不精,无法令诸位见到当时场景,只能看见确实是成渊先冒犯了叶少侠,叶少侠不得已反抗,才会失手杀人。”
成峰主强忍丧子之痛,看着他们这一群人你来我往,此时终究没了耐心,听着元献这话似乎还是向着叶怀遥,忍不住用力在桌子上一拍,站起身来。
他怒声说道“不管如何万不得已,反正他杀人是实,无可置疑掌教真人,请你把这个小子献祭给魔龙,噬他魂魄,以抵我儿性命”
他们无法亲眼看到事实真相,口说无凭,一句“成渊先冒犯”作为杀人理由,似乎确实太过苍白。
元献还要说话,敬尹真人已经急不可待地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成峰主的意思办吧。来人,把叶怀遥押下去”
叶怀遥道“好,这样的结果,对于我来说,也没有牵绊了。”
他大步走到刑司殿最前面的一列牌位之前,说道“且容弟子最后给先师上一柱香罢。”
他拿起一柱香拜了拜,然后供在灵前,朗声说道
“师尊在上,如今弟子遭人迫害,身受冤屈,命悬一线。虽已尽力解释,奈何世道昏沉,掌教无德,诸位长老明哲保身,不辨黑白,我之处境实为狼狈。所谓以怨报怨,以德报德,弟子永远是师尊的徒弟,但从此刻起,再并非尘溯门下之人。”
他掀袍倾身一跪,干脆利落地磕了个头,说道“还望师尊知我苦处,莫要见怪”
方才殿上一番争执,人人都以为叶怀遥一定是想尽办法洗脱自己的罪名,而最后他一个人势单力薄,难以相抗,也只好认命。谁也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感觉就好像他早已料到了这场大戏如何落幕,却非要站在旁边冷眼观望,看看是否符合自己拿到的戏本一般。
就连敬尹真人都有片刻的愣怔,直到看见叶怀遥跪下磕头,他如梦方醒,高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我让你们把他拿下”
周围立刻有两名弟子应声抽剑,朝着叶怀遥的后心刺去。
叶怀遥正跪在地上,见状手掌在地面上一撑,身体斜飞而起,足尖顺势分踢两人胸口,将这两名弟子分别踹了出去。
人未落地,又有人挺剑袭来,划向他的膝盖。
叶怀遥翻身落地,踢起衣服下摆,揽手一甩,恰好将剑锋裹住。
两方拉扯之下,那名弟子长剑脱手,叶怀遥的袍子下摆也应声断去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