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抑郁混在一起,精神病的一种。吃药后就好一点,发作起来就挺吓人。”
阮轻暮犹豫一下“你就这么和她一起过啊”
方离默默流着泪“嗯,她平时能生活自理,大部分时间都挺正常的,也不到住院那么严重。”
传统歌舞团本来就效益差,正经的演出赚不到钱,越来越多的年轻舞者都外出去找活干,他那个离婚了的爸没脸见他,没过几年也从团里离职了,消失在北漂大军里。
只有他妈执拗,哪儿也不去,满心里还是过去的荣光。
就连他家邻居和她妈因为日常琐事吵架时,都会冷笑着讥讽一句“还以为是过去呢,场场a角、花团锦簇,全团都捧着你”
方离发了一会儿呆,才又说“我小时候那几年,她不服气上不了台,天天发狠去台里练功,也不送我去幼儿园。我一个人被关在家里,没玩具、没小伙伴,就只能找到我妈的化妆品玩儿,还有我妈衣柜里五颜六色的舞台服装”
墙上是他妈过去在舞台上光彩绽放的照片,屋子里一片冷清,就只有那些东西陪着他。
照片上的妈妈笑得好温柔,跳舞的样子也超级漂亮,和平时那种歇斯底里完全不一样。
所以,跳舞才会叫一个人美起来,温柔起来吧
他妈一身疲惫回家的时候,看到他化着妆、跳着笨拙的舞蹈,不仅不会生气他把她的化妆品弄花、把她的漂亮演出服弄脏,反而还会抱他起来,笑吟吟地亲他一下。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终于把那些舞跳得越来越像模像样。
而那样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好像是他能得到的极少亲情瞬间了。
阮轻暮嘴里低低咒骂了一句“艹”
同样是没有爹,同样只剩一个妈。可
是他妈至今说起他那个死鬼老爸时,还是带着笑的,更是把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当成心尖儿一样。
方离这过的都是什么鬼日子啊
“你后来专门学过跳舞吗”他问,忽然想起了方离在运动会上超长的耐力和体力表现。
方离木然摇头“没但是我妈有不少舞台录像,她看到我喜欢跳舞,就很乐意把她的录像放给我看。我看得越入迷,她就越高兴,有时候,还会亲自下厨做好吃的。”
阮轻暮心里的火又有点烧起来,暴躁得只想跳起来狠狠冲什么打一拳
什么垃圾妈妈亲妈不该是穆婉丽这样,时刻变着法子,做好吃的给孩子吃吗
“再后来,我大了一点,她就会带我去团里的练功房,她练她的,我玩我的。”方离低低说,“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而且有时候她情绪平稳的时候,也会亲自指导他一下。
也没别的小伙伴了,也没去过幼儿园。
啊也不是完全没去过,好像曾经把他送过去一阵子。可他妈在练功房里经常忘记时间,更忘记了去接他。
再往后,不能下班的幼儿园老师不乐意,他也就被迫回了家。于是后来,他的全部幼年时光,就只有跟着他妈在团里的舞蹈室里度过了。
学的自然也都是女性的舞蹈姿势。
夜深人静,方离的声音极小,好半天,哽咽才慢慢止住了。
“阮哥我一开始,不知道我这样很奇怪。”他抬头望着楼梯边的小窗户,就像小时候被关在家里往外看一样,“上小学的时候,我第一次进校门,就有班上的男生追着问我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进男厕所,就有捣蛋的男生跑过来扒我裤子。
“我很怕,就开始改可是总是不由自主露出来。”夜色里,方离脸色惨白得像削薄的纸一样,“可是越是改,我就越、越想那样。”
无边的羞耻压迫着他“我只有在穿女孩子的衣服,化着女孩子的妆,跳舞的时候,才会忘记那些不快活。”
阮轻暮点点头“所以这是你解压的方式。”
方离小声说“嗯难受的时候,就会很想一个人偷偷跳舞。跳完了,好像就开心多了。”
看阮轻暮不吭声,他
绝望地苦笑一下“你们不会懂的。”
阮轻暮皱眉“别人懂不懂有什么重要,自己开心不就得了别说喜欢穿着女装跳,就是喜欢不穿衣服跳,又有什么”
方离眼神凄苦“不是这样的,大家心里明明都觉得只有变态才这样。”
阮轻暮定定看着他,一字字地说“变态个屁,你又没碍着谁。”
方离痛苦地使劲摇头“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就连傅松华他、他都说我”
“那天他那么说,我听见了。”阮轻暮长长地吸气,耐着性子,“他那时候以为是小偷,也不知道是你。”
“无论是谁,他都觉得那很恶心不是吗”
阮轻暮忍耐着“无心的话而已,你不要钻牛角尖。”
方离忽然激动地叫起来,声音尖锐“无心的话,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阮轻暮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草你小声点,要招来宿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