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在家闲着没事,下来扔垃圾,顺便。”
旁边有穿着讲究的老大爷,正带着小孙子在喷泉边玩耍,闻言热心地插了一句“小伙子刚搬来吧楼梯后面有专用的垃圾通道,扔下去就完事了”
秦渊“”
阮轻暮“”
秦渊绷着俊脸,看着阮轻暮身后的小男孩,忽然醒悟过来“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小哑巴”
为了他,这个人可是放过自己一次鸽子呢,他才不会忘。
阮轻暮手忙脚乱地,把拐杖递给他,这才腾出手来,从身后把小哑巴拽出来,比划着“看,大哥哥”
小哑巴抬起头,只看了一眼秦渊,就猛地一扭头一皱眉,把脸埋在阮轻暮的双腿缝里,不看他了。
阮轻暮“啧”了一声,盯着他警惕的神色,小声自言自语“果然不喜欢他,是吧。”
他叹口气,指了指小家伙“聋的,听不见,所以也不会说话,没法叫人。”
秦渊看着小哑巴“从小就这样”
阮轻暮并肩和他往小区里走,一只手牵着小桩“是啊,生下来就是,农村人也不注意这些,等发现都挺晚了。”
秦渊细细看了小桩一眼,看到孩子胳膊上隐约的旧伤,想起上次阮轻暮和他说的事,眉峰轻竖,带了怒意“这么虐待儿童,就没人管吗”
“有人管啊。这不是我妈找人从老家抢回来了么,现在住我屋里呢。”
秦渊默默看了小哑巴一眼。
小哑巴磕磕绊绊地跟着两个人,正好也抬起头看了看秦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哑巴鼻子皱了皱,又主动扭开了头。
阮轻暮淡淡看着,瞅了瞅身边秦渊的脸色“喂,问你啊,觉得他眼熟不”
秦渊一怔
“我应该认识他”
阮轻暮笑笑,没再说话。
刚开学时,他第一次在走廊上遇见这个人,这个人好像也依稀问了这么一句“我该认识你”
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他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过去他身边的小随从。
可他以为会有点不一样的。毕竟上辈子他死后,小随从看到秦渊披星戴月、仗剑而来,就忽然嘶哑着嗓子,重新学会了开口说话。
明明已经失声了那么久,明明对一直追杀他的秦渊恨之入骨,可是这孩子竟然也分得清,谁才是真正能为他的恩人报仇的人。
老实说,他死后魂魄飘荡着,看到这孩子字字血泪、磕磕巴巴地说那些所谓的真相,心里是恼怒的。
他不屑解释的那些事,他傲气满满想要维护的自尊,都忽然被人全都倒了出来,看到秦渊那木然又悲伤的表情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开心。
他宁可这位名门少侠和别人一样,认定了他心狠手辣、死有余辜,最多嗟叹惋惜几句,又或者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偶然想想他,然后就去过他前途似锦的好日子。
也绝不想他为了自己,去和那些人当面对质、生死相搏,最后一条命换了六条命。
自己死都死了,再搭上别人一条大好性命,又是何必呢。
秦渊站在电梯出口,打开密码锁,看了看一直有点发愣的阮轻暮“到了。”
阮轻暮“哦”了一声,终于回过神。
小哑巴跟在他后面,怯生生地停在玄关,不敢进来了。
他长在乡下,这种地方一辈子也没见过,光滑的地板亮可鉴人,硕大的沙发柔软又气派,餐厅里的餐桌上摆着雪白的马蹄莲,比他见过的任何饭桌都大。
阮轻暮先进了房,把书包和饭盒手忙脚乱地放下“对了,要换鞋吗”
秦渊看看小哑巴瑟缩的模样,伸出手臂,把他抱进了门“不用,没小孩子的拖鞋,别拘束了他。”
小哑巴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着,阮轻暮看着都替秦渊脚疼,慌忙板着脸吓唬他“不准动”
秦渊把小家伙放在沙发上,安置好“叫什么啊总不能就叫小哑巴。”
“姓庄,名字叫小桩,他姐姐说,农村都取贱
名,希望孩子像小树桩子一样壮实。”阮轻暮叹了口气,可没想到不仅不壮实,还残疾呢。
秦渊从茶几上拎起一串晶莹剔透的玻璃脆葡萄,放在小桩面前,做了个请吃的动作。
小桩呆呆地盯着,却不伸手去接。
阮轻暮走过去,亲自把葡萄揪下来几个,递到了小家伙嘴边。
小哑巴这才张嘴吞了,一进嘴巴,眼睛就怯生生地一亮。
毕竟是昂贵的新疆火焰山品种,空运过来的,保着鲜,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一会儿,微微有点凉,又不至于冰嘴,吃着正是最好的口感。
“不吃人家给的东西,不是他家教好。”阮轻暮淡淡地说,“是因为以前在亲戚家,要是敢和那家的孩子抢东西吃,就会被打。打得多了狠了,自然就不再敢主动去拿了。”
秦渊默默看着小家伙,蹲下身子,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以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