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在周边村庄中也称得上是“一枝花”,在不甚讲究规划、齐整的村庄中,它凭借着天然的环境优势脱颖而出。
可哪怕是被称为一枝花的大河村,在宁知星后世的眼光看来也只是寻常,靠人多走出来的道路,一等下雨便能一脚泥水,路边根据村民家庭情况不同扩建方向大小风格各异的房屋,说是百花齐放,可终究显得凌乱。
田边开着引水的沟渠,高度不算高,正正好适合人坐在旁边,每天干完活的时候,众人还会随意在这洗个手脚。
而现在这条沟渠,却被村里的孩子们占领了,个子高矮不同的孩子们以宁知星为中心分散坐开,手里拿着的都是一早去山上采的果子。
宁知星手上的是一把用叶子垫着的桑葚,是哥哥早上往她手上塞的。
山里的作物方便摘的都逃不了村民们的手,像是这颗桑葚能够幸免于难,是因为这品种天生带着些许的苦味,哪怕是熟透的时候也还是酸的,多吃两个就会倒牙,大人们耐不住这酸,便成了孩子们平日里的零食。
桑葚入口,先是一股要人皱紧眉头的酸味,而后便是慢慢发散出来的甜味,宁知星满足的弯了弯眼,一侧头,看到的便是已经吃得满嘴都染上了桑葚汁的小伙伴们,一张嘴,牙都成了紫色。
可哪怕是这么吃着,他们的目光也还是紧跟着正在下地劳作的男人。
宁知星的眼神飘忽,不过没一会,就变得坚定。
那什么,人生总是常有意外。
“知星,今天还讲故事吗”
宁知星一侧头,正对着她的就是紫色大口和期盼满满的眼神,被说话的人这么一说,吸引着看了过来的小伙伴还有不少,均是把想听写在了脸上。
就连刚刚还在捣鼓着手里小木头的宁知中也点了点头“阿星,大家都想听呢。”
她沉吟了没有一秒,痛快地抛弃了自己的良心“好。”
她曾想过要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良心,但看着每天为了兑换学习资料清空的改造值,她的良心就没有了。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家拖后腿的人实在太多了
奶奶和妈妈三不五时地扣点分不说,爸爸要是没她干涉,那就是一泻千里。
小叔那边虽然现在在勤勤恳恳的养猪,可猪圈远离村里人多的地方,也就是翠花奶奶偶尔蹦跶个一点改造值,要是村里谁无意谈到小叔,得,又开始下跌了。
二叔那倒是始终保持着稳定状态,可稳定就等于没有进项
所以这种时候,唯一的收入来源自然要好好抓住,否则她连学养猪都不行。
起身的时候,宁知中习惯地拉了她一把,宁知星疑惑地往哥哥的上衣兜里看了一眼,哥哥上衣兜怎么鼓鼓囊囊的,这是装了什么
孩子们来得快去得,眼见众人都消失,大队长家的二儿子吕二便没忍住凑到了宁振伟的旁边“你说这些娃娃,最近老来干嘛”
他说着话颇有些怨念,毕竟来的这群孩子们中就有自己的儿子,而且他横看竖看,怎么觉着这些孩子像是来看宁振伟的
“不知道。”
宁振伟同样很是奇怪,以前的他那是走在路上都不用看路的程度,毕竟他这么人高马大一人,走着只有人躲他的份。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生了张并不让人亲近的脸,就连自家的大儿子做错事情时只要自己稍一板脸,也会怕得发抖,哪怕他从来没有对家里的孩子动过手。
可这段时间,村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爱往他面前凑,从前遇见他头低低半天不说话的小孩都会喊他一句“阿伟叔”,眼神还亮亮的,好像下一秒就想要到他跟前让他摸摸脑袋。
从前村里有小孩摔倒在他面前,若是他凑过去要伸个手,对方哪怕摔得再重都能跑起来撒欢跑走。
然而现在
宁振伟想到了那天,村里会计的小女儿往他这跑,结果临要到他面前,摔了个大马趴,灰头土脸,他怕吓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想要安慰又不知所措,只是伸出手把这孩子扶了起来。
可不曾想这孩子捂着脸哭得厉害,他不擅长哄孩子灵机一动,便摘了几根路边的长杂草编了个蟋蟀。
然后自那以后,在他身边摔倒的孩子就越来越多了。
“不应该啊。”吕二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就显出点酸味。
隔辈亲这个说法在村子里同样通用,当爷爷奶奶的溺爱孩子,当父母的自然要严格些,再加上身为壮劳力平日里承担的工作也比较多,自然不能像父母般陪着孩子。
他身为一家之主和自己的孩子不亲近这点已经够郁闷了,而这份郁闷在发现自家儿子好像特别崇拜宁振伟时更是达到了顶点。
倒不是说宁振伟这人多浑,可就看宁振伟这张脸,这稍一用力就手臂肌肉就外现的模样,怎么看也是他更好接触吧
再说了,宁振伟可是有不少传言的,打过人,打老婆,打小孩就连路边的小孩他都不放过,吓哭过好几个,狗见了他都掉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