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它已长出了千娇百媚的人脸。可落在纪斯眼中,这与俗物无异,他从不是会被外貌蛊惑的人。
“知道为何渡劫就必须飞升上界吗”
“因为这是第一诫,成仙者不得涉及凡俗因果。”纪斯的语气很凉,“第二诫,不得干涉生死天命;第三诫,不得大道与法则同行,是为一的本源。人为极器,连人得道都要背负雷诫,更何况是你呢”
他挪开了杖尖,也挪开了足尖。他冷漠地看着妖物化作完全体的人形,而它周身能量充盈,尾椎后头甩动着五条长尾。
“紫金雷诫譬如功德霖。”纪斯转身朝队友走去,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怪物,“会催化你的因果。”
后方的人形怪五指成爪,大抵是五条尾巴给了它底气,居然不管不顾地朝纪斯下手。它速度极快,眨眼闪至纪斯后背,却在出手时猛地一顿
它的人手忽然捂住了心脏,像是中了枪的狐狸般蜷缩起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咿咿咿”它哭叫起来,爪子撕碎了自己的皮肉,在焦土里不停翻滚。
在觉醒者惊诧的表情中,只见它的人形迅速从“少女”长成了“老妪”,原本饱含力量的躯体竟是几下凋零得干瘪至极。
莹白的皮肤变成了褐色,死死贴着骨头。早已褪去的白毛再度长了出来,比任何时候都显浓密。
怪物咿呀直叫,却再没心思发动攻击,从兽形到人形,再从人形到兽形的落差崩毁了它的心智,让它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疯狂。
纪斯返回己方阵营,迎着队友目瞪口呆的表情,道“这只狐狸,仅是人类猎杀、虐杀、圈养野物的生灵之一。故而它杀人吃人,是应了人间共业一环。它若不得道,平不了枉死生灵的怨恨。”
“可让它得道,谁来平息百万魂魄的愤懑人本身,也是人间共业的一环。环环相扣,有始有终。”
故而,短暂的飞升之乐,无间的地狱之苦,就让它一一尝遍吧。
“环环相扣,有始有终”卓无涯总觉得自己悟到了什么,却不甚明晰,“何为始何为终”
纪斯平静道“耄耋老者,垂髫小儿。一死,一生。也可为一生,一死。”
正如年头接年尾,正如枯木接新芽,生命是一个轮回的过程,走到终点,也往往意味着新的开始。而新的开始,也象征着上一个终点的尽头。
卓无涯顿了片刻,随即双眸微亮。
很快,他执剑,做了一个“奉见长者”的手诀,郑重道“受教了。”
纪斯“不客气。”
其余三人满脸懵逼
与此同时,妖物的五条长尾相继萎缩、枯竭,它团起身体瑟缩着,从一只能随意主宰人生死的妖,慢慢变回了普通的兽。到最后,它甚至连兽形也无法保全,正一点点腐烂、死去。
“呜呜”是悲切的狐鸣。
一声比一声哀戚,真正告诉了他们,什么是万物有灵。它像是在诉说着,又像是在怨怼着,时而凄凉,时而狠戾。
“很悲伤的感觉。”俞铭洋喃喃道,“虽然我听不懂它的意思,但心里难受。”
“呜”
一只手落在了它渐渐变得枯黄的毛发上。已经缩小到正常大小的狐狸微微睁眼,视野中,倒映着姜启宁布满爪痕的脸。
“不是我发善心,只是不想听哭声。”
“你这只算了。”
“别哭了。”
有风吹来,拂起黄尘盖在狐狸身上。它定定地注视着姜启宁,终是一点点消弭了戾气,闭上了眼睛。
气氛有片刻的安静。
拉基反身提起双面斧,道“想不通你,明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还要发善心送送它你是白痴吗”
换成他,一斧头劈死了事,难不成搞音乐的都这么多愁善感
姜启宁摇摇头“就像老俞说的那样,说不出啥,就很悲伤。当我从心伸出手,才不难受了。”
“怪人”拉基骂了一声,反身就走。没走出百米,一回头发现俩吉祥物全蹲在死狐狸旁边,还特么刨土
“你们干嘛啊你们”
“死都死了,葬了它吧。”
“”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拉基木着脸拿斧头劈了个坑,并听姜启宁秃噜了几句“一边骂我们傻叉,一边帮我们刨坑。真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他特么才是个怪人”
俞铭洋“加一加一”
拉基加尼玛一啊
是夜,姜启宁做了一个冗长又黑暗的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奔跑在雪地中的北极狐,踩着冰雪拼命狂奔,而身侧擦过子弹的嗖嗖声。他听见了偷猎者的狂笑,他看见同族惨叫一声栽倒在雪地里,殷红的血染透了白色。
“有钱人喜欢雪狐皮大衣,一件这个数,懂了吗”
“哈哈哈那些有钱人喜欢养几只,精致,有抓到小狐狸崽吗听说上流的圈子在推崇美狐汤,要用狐崽子煲,慢火炖”
“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