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看看吧。”
倏然,偌大的阳光花房扭曲成旋转的星图,又眨眼变更为老旧的房屋样式。依然是宁原山脚,依然是村镇人家,可纪斯牵着孩子的手站在道路中央,活人却一个也瞧不见他俩。
孩子出神地盯着切换的场景,却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穿它是真是假。
这让他感到恐慌
纪斯笑道“很多时候,你都在依赖它。”说着,他下巴微抬,“看那里,你还记得吗”
远处,是孩子熟悉的姥姥家。他的姥姥挎着篮子,打算坐公交车去县城买点打对折的鸡蛋,谁知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闷葫芦”突然跑出来,死死抱住她的腿,往房子里拉。
“诶,东东你怎么了”老妇哭笑不得,“姥姥要去县城买鸡蛋,回来给东东做荷包蛋,好不好”
孩子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直纠缠了好一会儿,他的姥姥无奈,回身把他抱进房“你这小祖宗,怎么突然就哭了,姥姥这鸡蛋买不成了”
场景一换,本该载着他姥姥的公车在半路与一辆失控的大卡相撞,事故之严重,登上了晚间新闻。那晚,他的姥姥吓得魂不附体,直抱着他喊祖宗。
“它保护过你的亲人。”纪斯道,“不止一次。”
场景再换,他那一群年纪不大的兄姐贪凉,抱着救生圈去河里游泳。他们嫌他“有病”,不准备带他玩,但最后还是他拉着人到了河沿,将他们一个个救起。
场景又换,这次是一个暴雨之夜。一滩黑水状的东西从下水道里冒了出来,慢慢汇聚成一个男人的形状。他光着身子,神色狰狞。仰头看向单元楼的灯火通明处,几乎是狞笑着跨上了楼梯。
纪斯勾唇“这就是你杀死的第一只妖魔吗”
男孩点头,神色冰冷。他半点没有恐惧,甚至还想再杀一次。
“干得不错。”纪斯给予肯定。
这个男人是前科累累的酗酒家暴犯,明明前妻已与他离婚,偏偏他依旧缠着她,简直阴魂不散。进局子几次,出来必定寻找前妻和孩子的住处,一找到就是暴力犯罪。
或许前几年会按律法不得不放了他,可鉴于近期的召南大案,他即刻被转移到更秘密的监狱中去。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他堕落成妖魔后会生成这种“流质”的能力呢
也因此,他顺利逃出了监狱,一路残杀了十几名无辜人士来到这里。
他要杀了他的前妻,和与他前妻交好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养不熟、还敢拿刀子回捅他的女儿对,这栋楼的人都去死吧,成为他的养分最好。
他上了楼,准备挨个儿拆门屠杀。可他刚跨进居民楼的时候,却发现“铿”一声响,他的左腿直接被切断,鲜血直流。
“嗷”他惨叫着抱住腿,而惨叫声引出了活人。
紧接着,整栋楼的活人冒了出来,亲眼目睹一个似人似鬼的男人在地上疯狂打滚,身上被切出一刀又一刀的痕。报警、尖叫、逃窜,男人的身体分散又重组,重组再分割。
与此同时,坐在画室中的男孩握着朱红色的画笔,在一团极为抽象的“漆黑泥巴”上划下道道红痕。
一笔,就是一声惨叫。他的手很稳,心态更稳。
当画纸被涂成血红色时,他画上了火焰。突然,楼底的妖魔燃起熊熊大火,很快被烧得只剩一堆残渣。
男孩停下了手,他回过头,看见母亲捂住了嘴,双手握住窗沿看着楼下,又转头看他的画。
“东东,你”她忽然哭了出来,紧紧抱着他。
画面静止,犹如镜像般碎裂。
纪斯垂眸“以画杀人,后生可畏。同样是将虚转变为实,你倒是比姜启宁运用得出色。”他轻笑,“算上这次,你可以数一数,你这双能看到死线的眼睛帮了你多少次。”
孩子抿唇,不语。
“与它共生吧。”纪斯认真道,“如果你一再地否定它或是不想要它,那么有一天,它真的会离开你。”
孩子猛地抬头,情绪波动很大。
“不珍惜天赋的人最终会被天赋抛弃,仅此而已。”纪斯注视着他的眼,“可能你不会再受到它的困扰,但同样的,你会失去先知的能力。没准有一天,意外会夺走你身边的人。到时候,你就算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沉默良久,孩子握住纪斯的手,轻轻地蹭了蹭“我知道了。”
许是从不说话,他的舌头有点打结“我会的,我叫东东我”
“找到你了。”
去找他、找到他
孩子扬起脸,笑了“找到你了。”
他找到了点亮这个世界的光。
纪斯准备回到京都的局里好生休养。是的,他已经把局子当成了“府邸”。
到头来,初临地球时“怕”被送进局子的他,最终还是长久地住在了局子里。这可能就是该死的命运吧
只是,在入住之前,王义元给他发了一张证书,名为“编号1”。
纪斯把玩着“合法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