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惊讶又不失礼貌的眼神向对面望去,嘴角扬起极富亲和力的无害弧度。
他正要说一句“你好”再附一个颔首,谁知等对门的身影入眼,他的笑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僵在了脸上。
他没见过这个人
一袭低调奢华的高档白袍,一头乌黑柔顺的及地长发。眼前的男人眉目精致、气度温雅,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视线,从容颔首,优雅离去。整个空间极静,似乎只剩下了大杖拄地的“笃笃”声。
祁辛黎沉默片刻,关上了门。
再打开,核对一遍对门的号码,再关门,反复三次。
很好,他切实跟了他们两天,从未见过服务生往房里送过饭,也没见过他们给谁带了食物,更没见过有陌生人进入那两个房间。
这儿可是16层,除了电梯和楼道根本上不来。在只有一条走廊,且走廊也在他监视范围的情况下,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若是长久住在对面,他难道不吃饭吗
就餐时间颠倒不,青鼎大酒店服务再周到,凌晨也不额外的伙食。更何况,青鼎开放了16层走廊的监控权限给他,他真没道理会错过一个大活人的进出。
祁辛黎反身回到办公桌,飞快地输入暗码调转画面。
刚刚15:01分,他记得两扇门同时打开了。可监控画面之中,只剩下他傻乎乎地开了门,另一扇毫无动静,仿佛他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呼”
他的大掌搓过脸皮,指尖微颤。不多时,他一把抓起了手机
“陈队,有线索了。”祁辛黎深呼吸,另一头的人也敛声屏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啧,我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可怕都不会怕的。”
“好,我见到鬼了。”祁辛黎强调了一遍,“我真的,白天见到鬼了。鬼你知道吧,就是那种白衣服、黑长发,长得不错身材又高的男鬼。”
“不说了,我想再见见鬼。”
陈队我特么怀疑你脑子里进了海我是让你打入内部找人,不是让你晃在外头见鬼
新世界的大门一开,祁辛黎就不想关上了。
亲眼所见的震撼,让他分外想把鬼捉起来,塞进机器里拍x光,看看对方的内部构造是什么。他特别想整明白,这究竟是一种生物,还是一种气体,亦或是别的
未来科学的里程碑在向他招手
但祁辛黎不急。他翻阅着三个人的背景资料,权衡利弊许久,拨通了读硕士时期的老同学的电话
司诺城在狂奔
他穿着一身厚重的竹甲,大片鲜血染透了衣衫,顺着竹片裂开的缝隙滴在黝黑的土地上。刀斧铺了一路,支离破碎的尸体横亘周遭,他披头散发地踩过尸骨往前,后方追着一头九首人面,蛇身青紫的怪物。
它蜿蜒所过之处,腥臭弥漫,大片土地化作沼泽。
“嘻嘻,相柳、相柳”九个人头怪笑着,追逐着他,“嘻嘻,嘻嘻姬道墟,你要往哪走”
“你要往哪走”
腥臭的风卷上来,司诺城几乎能感到涎水滴在自己的头顶。身体像是中毒一样提不起力气,求生的念头却愈发清明。
“姬道墟,相柳、相柳”
孽畜司诺城感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愤怒升起,他抓起一杆折断的枪,拄起自己的身体,我姬道墟不会再退你妄杀生灵无数
姬道墟是谁
是我吗不,这不是我。
我是谁
司诺城的视线穿过血泥模糊的长发,胶着在身后偌大的人面蛇身怪上。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相柳”这个名字起源于山海经,是一只食人妖魔,后被大禹所杀。其血浸透的地方,再不能种植五谷。
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不知为何,似乎是认为死定了,他感觉相柳的身形愈发庞大,逐渐变得遮天蔽日起来。这样恐怖的身影,他记得在一艘银白的游艇上见过。
等等,游艇是什么
违和感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应该记得很多,却忘了自己忘了什么。怪物的身影愈发高大了,它的九张人脸露出讥诮的笑,嘲讽满满“妖魔吃人,不是常理吗”
“人器通彻天地,食之补精血,到嘴不吃岂不可惜”相柳扭动着蛇身,“吃多了,我也能修出人形,腑纳五行,嘻嘻”
人器、五行
他记得有人说过这句话,是谁是
名字是最短的咒。
记得你是谁
相柳的脖颈蜷起,发出巨蛇攻击前的架势。它闪电般从高空直冲下来,九张嘴在九个人头上倏忽开裂到耳根,钉子似的利齿涎水四溅。
它扑了上来,他几乎能闻到那股子恶臭,能预见自己被它撕个粉碎。
可恰恰在这一刻,整个世界好像定格成一幅画,所有的画面都沉寂下来。每一寸光影都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钟都慢得像是度过一年。
色彩一片片消退,像是振翅飞起的蝴蝶。皇天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