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路上十分安静,大伙儿还在房间里休息,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回到家里。
钱家人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觉,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立刻把脚趿拉到鞋里跑出到院子里,看到邱芳像疯婆子一样抽抽搭搭打哭嗝。
钱母手拍的噼啪响,歪着头哀喊:“邱芳,谁干的!”三两步跑上前把闺女搂在怀里。
钱谨裕顶着灼热的目光回到房间。
郑桃儿j着包,吸着唇瓣、鼓着腮帮,眼睛瞥向屋外,一家子人都围在小姑子身边安抚小姑子,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她眼中闪过深深的忧思,低头扣着指甲。
“我许邱芳一套新衣服,必须帮你张罗一大家子饭菜才能兑现,”钱谨裕拿起包,摸了一下,眼中充满笑意,“家里有人挤兑你,邱芳会护着你;侄子说难听的话,邱芳教训他们。”
郑桃儿撇了撇嘴巴,‘嗯’了一声。
钱谨裕又交代了几句话,拎着包走到院子里,把包放在车篮子里,看了眼所有人都围绕着邱芳转,冷淡的眸子闪过一抹暗潮,蹬上脚踏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你倒是说话啊,咋弄得!”钱母拿毛巾小心给女儿擦脸,幸好女儿漂亮的脸蛋没有伤痕。
钱邱芳瞥着三哥消失的背影,满脑子都是三哥许诺比知青还好看的新衣服,三哥说她听话,下次回家给她买全县最好看的头绳。想到陆传军,脑子里自动脑补在乌漆麻黑的夜里和死人睡在一起,她敢确认三哥说得到做得到,想和爸妈、大哥、二哥说三哥威胁她,又想到三哥最有出息,她还是选择新衣服和头绳吧。
等到上工,钱母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让老大借自行车邱芳回她大舅家,死丫头死活不去。钱母气的捶她几拳,人家梳洗脸和头发,开开心心找小姐妹聊天去了。
一家人才反应找老三问事情始末,发现老三找走了,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可把他们憋坏了。
有邱芳在旁边分散战火,钱谨裕猜想钱家人每天过的鸡飞狗跳,定十分有趣。
这个年代的县城充满时代感,胡同小巷,少了耍着当地特有腔调卖货郎,像一副寂静的画卷,少了生活的气息。
他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里,郑家三辈人住在县城里,县城里有老宅,厂子里就没有给他们分配职工房。
钱谨裕比小姑子会做人,时常从供销社带点零嘴给儿子吃,虽然吕芳芳不缺零嘴,但人家有份心意,让她心里暖和。
她漫不经心招呼一声,对钱谨裕还是有些微词。婆婆每个星期塞东西给他带回农村,还在家里白吃白住,钱谨裕有说过付钱,婆婆没要,她刚把小姑子弄回农村,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顶撞婆婆,只能吞下憋屈。
钱谨裕笑着问好,这个时间点郑母出去溜门子,郑父带着聪聪找人下象棋,估摸着等一会儿吕芳芳也要出去找小姐妹聊天。
他停好自行车,拿起包回到房间里。钱谨裕盯着包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包掏出一件白衬衫,眉头紧蹙思量好一会儿,把衬衫搭在木架子上。他拿着两瓶咸菜肉渣到堂屋,把菜放在条几上。
吕芳芳眼睛骨碌转,瞥了眼暗灰色的菜,见他走进厨房刷了碗筷,接着一刻不得闲收拾院子,嘴角上扬热情道:“留着我睡好午觉收拾,你快别收拾了。”
“没事大嫂,我闲着也是闲着,找点活干,身体得劲。”他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个时间点早就睡好午觉,吕芳芳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他要是依着做,毫不意外会收到对方白眼。
吕芳芳又客气几句,回屋提着布包锁上门,出去窜门子。
钱谨裕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疼的老腰,暗暗问候鬼先生祖宗十八代,别人穿越各种牛掰,只有他活的憋屈。在这个时代让日子过得舒坦的方法有三种:去当兵,靠硬实力往上升;运气特别好,赶上招工分配房子;靠关系上位。
这么大年纪了,歇了当兵的念头。他运气好,能被浪拍死!能被广告台砸死!直接把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放在脚底下践踏。唯一的出路只得找关系分配房子,当正式工,把户口迁到县城里。
供销社主任这条线被掐死,旁人和你无亲无故凭什么帮你,只能走郑家这条线。还没等他细想,郑母行如风走进来,眼尾瞟了眼院子,只得在心里叹气。女婿到供销社里上班,还是走儿媳妇亲家那条线,念叨狠了,儿媳妇回娘家和亲家抱怨几句,女婿的工作准黄。
她抓着女婿问女儿的情况,得知女儿生活的不错,沉默一会儿才说好。
钱谨裕有些窘迫地指着堂屋条几上的咸菜肉渣,道:“听爸说你们工厂食堂换了厨师,菜做的没盐没油。老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咸菜,给你们炒了两瓶,中午吃饭弄点出来拌在菜里吃。”
咸菜倒不是稀缺玩意,以前家里也腌咸菜,儿媳妇嫌弃腌菜臭、咸的j嗓子,怀孕闻着咸菜味就吐,打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腌咸菜。
郑母嘴里说着女婿有心了,走进堂屋打开咸菜,菜叶子上裹着油光,红的、绿的辣椒混在暗绿色咸菜里,还有酥香的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