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知道了,气在电话里面就绷不住了, “那么大的人了, 整天没个正形,吃喝玩乐, 没有一点不会的。”
父子俩的相处, 一直就是很僵硬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交流就是开火, 二舅只要跟大万说话, 就是说教里带着责骂,责骂里带着教训。
小时候还好, 现如今长大了,大万哥也看不惯二舅,因此多有反驳,父子俩要是遇到一起了, 那就是天雷跟地火, 噼里啪啦地恨不得上演全武行。
姥姥隔壁的邻居家里的婆婆, 对着招魂一事很有研究,什么开锁子都能干, 是个能办事儿的人。
马永红请了到家里来, 准备好一应的东西, 金银元宝,还有大大小小的莲花盆,金砖银砖一应俱全, 大鹏奶奶也就是那个神婆,自己带来了扎好的小人,还有小人身上的几身衣裳,围着院子里摆满了东西的方桌就开始了。
慢慢迷迷糊糊的起来,也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盖着一个红盖头,脖子上被一个玉米秸秆折成的套圈着,然后围着桌子走,大鹏奶奶在前面拉着秸秆走,嘴巴里面说的什么,慢慢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难受,转完就回去躺着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也记不得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听着马永红打电话给张向东。
“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再不行,赶紧回来带着慢慢去大医院看看去,这下面的医院也没有办法了,我去镇上带着她人家医生开的药,也就是那样的,检查不出什么来。”
巧不巧,张向东很少跑长途了,结果现在有个大活儿,钱给的多,他们就接下来了,去广州的。
因此知道孩子病了,就一直回不来,全跑在路上了,他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眼油表,“我快到徐州了,差不多晚上就能回去。”
“你给她吃药,先吃药,别烧坏了。”
大家伙儿停车要吃午饭,张向东就不吃了,“你们吃,我先回家。”
他去找个加油站加油去,然后打算车上吃点,一气儿跑回去。
跑广州很累了,都是跑的夜车,人好几天没睡过床,都是在车里面睡得,看着就憔悴,衣裳也是皱巴巴的,胡子茬都出来了,没心思去刮。
“加油,两百块钱的。”
他从车窗里面伸出来手,递出去两百块钱。
李铮铮听着这声音,抬起来头,蛮熟悉的,他一直记得呢。
一下就愣住了,他呼吸停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张向东。
这么多年了,他在这里,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以前的人,他盼着盼着,想着又没有人来,给带个音信儿的。
结果,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他看了看身旁,没接钱,只提着桶出来,人才那么大,看着身子长的高大,面庞也成熟刚毅,但是其实还是个孩子而已,胳膊很有力气了,提着桶,手上的青筋鼓起来。
张向东也没在意,可能忙着先加油吧,他是没认出来李铮铮,毕竟戴着个帽子。
自己把钱放口袋里,然后甩着车门下车,结果刚下车,手机就又响起来了。
他勾着身体,踩着车上的台阶去拿手机。
马永红电话里面挺高兴的,“别挂心了,慢慢退烧了,开始退烧了,我找的人来,真神了。”
说来也奇怪,上午做完了法事,然后催着张向东往家里面走,结果现在半拉下午的,烧就开始往下退了。
总不能说是巧合吧,“我赶紧跟你说一声,怕你开车快了,还要担心,你别着急。”
又问,“吃午饭了吗”
张向东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家里养着两个女孩子,到底是跟男孩子不一样,平时多留意很多,“还没吃呢,慢慢吃了没有”
李铮铮在一侧加油,手稳稳的往里面加油,撒出来到手上也不知道,只听着电话那里的。
慢慢啊,他总是会想起来这一个名字,但是他一次都没有说过,只记得临走之前,一个胖丫头,极为大方的给了自己一支削好的铅笔,笔尖尖尖的,没有用过的。
然后傻里傻气的也不知道跟他说再见,一个劲的就走了,这些年,大概她早就忘了。
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听到慢慢两个字,总觉得很温柔。
刺鼻的油的味道在空气间挥发,加油站不允许打电话的。
张向东匆匆说了几句,看着那油箱旁边的油桶,他们开车的有些油是一定要用的,不然车跑的不行,但是一些油成本太高了,里面就用劣质一点的,不敢用好油,太费钱了,因此都是掺着的。
“这桶给两个吧,回家当水桶什么的很方便。”
加油的桶一般是不给的,但是他们加油多,一般都能要几个,要回家里,在地里面用也好,去浇水都很方便了,上次他拿回去几个,马永红洗刷干净了,两个当了水桶,还有个当了垃圾桶。
李铮铮没说话,“都拿走吧。”
这些其实是回收的,张向东也知道,只以为今天的人好说话,自己拎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