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真正要实施的计划却都系在那假皇子的身上。
姜荺娘原也在局中,如今听他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起,竟顿时也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她睡了许久这时反而不困,便靠在床头,又与他絮絮说了许多事情。
他听得极是认真,握住她的手却一刻都没有松开,像是怕她再与他分离一般。
最后姜荺娘问他朝廷现状,抬头却见他已经睡去。
她止住了话,抬手轻轻抚平了他的眉心。
京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天子丧事,新帝登基,而朝中的势力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林家,高家亦或是白家,都逐渐消声,依附之党派也逐渐远离,此刻的门庭落寞,与他们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然而朝廷这地方向来都是高官士族角逐之地,一旦失势,朝中自会立刻重组出新的势力,将他们的地位取而代之。
待身子稳妥之后,姜荺娘才特意去了趟牢里看苏银。
苏银仍穿着那日沾血的衣服,坐在角落里,情绪极是低沉。
姜荺娘叫他一声,他看着姜荺娘已经恢复如常的脸,声音梗在喉咙里,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在担心丫头”姜荺娘问他。
苏银听到这名字,眼眶也微微红了。
那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城也救不了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小丫头。
“姑娘,我害了她”
姜荺娘见他哀伤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她没事,当日王爷便寻了太医来将她医治。”
苏银有些不信,怔怔问道“他为何会救她,是姑娘求的情吗”
姜荺娘回他道“我那日拦住他后便晕了过去,并没有机会向他求情,他见你那样护着丫头,以为她是什么重要的人,便想将她救活,问出些证词来。”
苏银听了这答案反而更是错愕。
“就仅仅如此”
姜荺娘见他的反应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道“不然你以为瑾王是什么人,是洪水猛兽,喜好杀人,任何情况下能面不改色,见死不救”
苏银盯着她,目光里逐渐出现了一抹喜色。
“那她还活着”
姜荺娘微微颔首,只是蓦地又收敛了笑,与他道“只是我却不能做主请求王爷将你放出来,你是袭国皇室的人,假扮三皇子的人害死了先帝,袭国并不承认有此授意,他们斩了假扮成三皇子那人的全族,又割让了六座城池以求自证,如今你们的处置,仍有待商榷。”
苏银道“那个假扮成三皇子的人亦是袭国皇室之人,他的父亲确实主张发起战争,若是他那一族人灭了,袭国也就没什么人敢开口求战了。”
他所说的这一切,庄锦虞与朝中部分大臣却早已得到了消息,如今与他说的这些倒是吻合一致。
若说当下朝廷有什么决定,自然是对那六座城池心动。
甚至有人提议,先收下城池,再攻打袭国。
然而袭国也并不傻,奉上城池的同时,亦要签下两国和平之约,若是任何一方违约,必然为他国不耻,失信者必失天下。
“瑾王,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选”三皇子立在城墙上,看着远处山河,眉心紧蹙。
庄锦虞道“袭国因内乱这时才能让步至此,若是我们这时帮了主张和平的袭国部族,他们必然会感激不尽,若是我们拒绝了,选择开战,那么袭国内部仅剩下的和平派系,必然也会改变立场。”
“我也是觉得,若是战,这时必然会逼得袭国内部主张和平派系颠倒立场,令他们别无选择,拼死一战他们未必会输。”三皇子说着又低声道“即便我们赢了,所牺牲的将士与粮草都会令百姓与朝廷受到重创,若是这时,再有实力与袭国差不多的第三国攻打来,恐怕我们未必还有足够的国力去消耗支撑战争。”
每一场战争之后,都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消弭去百姓心中的恐慌与不安。
而他们在战乱中失去的家园与亲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殿下心中早已有了选择。”庄锦虞听了他的话后,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三皇子笑了笑,未再言语。
他心中却清楚得很,得了那六座城池,来日袭国又算得了什么,唯有国都强大,朝代才能得以延续,百姓方能拥有太平盛世。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
与此同时,姜荺娘亦是到了生产之期。
姜荺娘一面吃力顾着生产,一面却还要咬牙交代下人不许叫瑾王知晓,免得他为此耽搁了事务遭人诟病。
然而即便她令人将消息瞒严实了,却仍是叫宫里人知晓了。
她前脚孩子刚生出来,后脚俞太后便出现。
“好孩子,好孩子辛苦你了”
姜荺娘觉得眼皮沉重,却仍是强撑着精神道“太后怎来了,此地正是污浊”
俞太后却眼含热泪道“叫什么太后,叫皇祖母,你为瑾王吃的苦头哀家都知道了,往后哀家定然疼你和重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