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忙忙解释,裴月明并没有反驳,她只道“是吗那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法子没有”
裴月明直觉是有,萧绵眼神有些躲闪,他明显心慌,一看就有猫腻。
不由精神一振,她也不急,只慢慢说“我也知道,你父祖的基业不易,你不想就此湮灭愧对先人,这些我都能理解。”
连她都看得明白,皇帝是不想让后任的靖王再掌兵了,作为正主的萧绵肯定清楚的。
不愿,不甘,抵触,肯定有的,人之常情。
“可你父祖忠心耿耿这么多年。”都四百载二十多代人了。
“你总不想他们落得一个叛逆之名吧”
裴月明缓声劝“再说了,要是确实是你们靖王一脉起兵也就算了,如今,不过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萧绵低头不语,双手不由攒拳。
“再有一个,大晋国力强盛,兵锋所指,这萧琰败北也不过早晚的事,
“陈宗,姜虔,这些人都是跟随你父王南征北战多年的老人,忠心耿耿,你就忍心看着他们被萧琰一一除去吗”
“就算没除去,早晚也要落得一个叛逆罪名,这可是要诛尽九族的”
“你仔细想想,你忍心见吗啊”
“别别说了”
事实证明,像萧逸这样演技超群心理素质过硬的人并不多,萧绵差远了,裴月明一而再再而三,他心里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按住脸,半晌起身冲进内帐,再出来的时候,手心捏紧一枚指环。
陈旧,泛暗哑银光,很久质感的一枚指环。
萧绵低声说“这是我父王遗物。”
是他上京的路上,姜虔将军设法悄悄给他的,并再三叮嘱,若有不好,他传信过来,必会上京相救。
匆匆一面,又教了他许多韬光养晦的生存之道。
“好”
很好,裴月明站起身。
她神色一肃,郑重承诺“只要将军们里应外合,殿下必上旨陈明,无附逆之名,只有内应大功。”
“他日你开府或就藩,他们若愿意跟随你左右,殿下必会为你们全力斡旋”
萧绵抬头,用力点了点。
成功说动萧绵,裴月明准备。
该怎么安排,她和萧迟已经商量妥当了。
邬常陈云等五六人跟随,要委屈萧绵和他们了,换上敌卒布甲,抹上鲜血焦黑,最后狠狠心在身上开道口子。
而后混进城下,趁着冲杀而出的敌军回城的时候,跌跌撞撞一起跟了进去。
没多久入夜,萧迟鸣金收兵。
穰州城内。
军医营人满为患,“晕厥”过去的邬常等人被匆匆抬到军医营。军医营人满为患,检查过是轻伤,简单包扎一下就被抬到一边搁着了。
人太多,根本没法顾得上,只能让轻伤员自行醒来再归队。
邬常他们往身上多缠了点,慢慢爬起身往外。
营号,名字他们都有,能混过一时,但不长久,因为一归营立马就能被认出来了。
邬常他们得争取时间。
幸好有眼线配合,这姜虔也是个亲力亲为的。他正在巡察城下军备,民夫兵卒来往穿梭,邬常一行很容易就接近他,把手心戒指一展。
姜虔立马看了过来。
对上萧绵的脸,心一震,立即按捺住,姜虔顿了顿,不着痕迹打了个眼色。
邬常陈云就带着萧绵往那边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他们操心。姜虔很快安排了人接应,把他们带到他驻扎的城南营房。
没多久,他就赶回来了。
萧绵和姜虔的见面,两人都很激动,这个不必细述。这边邬常陈云一看,心就搁下大半了,很好,这姜虔显然还惦记着先主。
说到激动处,萧绵和姜虔都落了泪,最后姜虔看了邬常等人一眼,却让人先带出去。
终于剩萧绵一人,他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姜将军,他们说,矩州不过为他人做嫁衣,那个瞿炎就是萧琰,是不是真的”
“瞿炎,萧琰,果真如此”
姜虔一愣,随即恍然,登时大恨,他们这群老家将早就怀疑了,果然啊果然
“四公子,那您的意思是”
萧绵抿了抿唇,半晌,他低声说“父皇,父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靖王再掌兵的了。”
他很难过,姜虔也是,这主从二人低头默然片刻,最后萧绵低声说“矩州靖王世代忠良,我想着总不能让父祖背负谋逆之名的。”
姜虔长叹一声,“好”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安排吧。
邬常和萧绵被安置到一处营房。
姜虔并不敢给他们特殊待遇,怕风险,只借调整之名,将他们放到麾下营部里头,安排了什长,告知了旗语和口号等等,替了身份藏匿下来。
萧绵很紧张,在营房里来回走动,没开窗,但他时不时往窗外张望,不敢外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