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廊道往正殿大门快步行来,门帘一挑,裴月明抬头,眉心就皱起来了。
“怎么回事”
这一身湿透的,春寒还冻着的,“怎么不坐车回来”
不是坐车出门的吗
否则裴月明该叫车去接他了。
萧迟接过芳姑的帕子,随意擦了两把脸,丢下,“没事,就淋了一会。”
“今儿去了京兆府一趟,骑马过去的。”言下之意,这雨是回来时半道下的。
“啧,赶紧洗洗去。”
裴月明起身,忙叫芳姑桃红前去备水,“要热一点的。”
她嘱咐萧迟“你多泡会儿。”
“嗯。”
萧迟连忙应了,脱了湿透的外衣往浴房去了,给王鉴打了个眼色。
王鉴小幅度点头,一切备好了。
这主仆二人革命党一样打完暗号,然后萧迟就进去泡澡了。
泡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他换了一身天青色的漳缎云纹常服出来,裴月明招呼他过来喝碗姜汤,他接过碗,偷偷瞄了她一眼。
萧迟故意说“没事,这么点雨,还怕生病吗”
裴月明没好气“这天雨都是寒的,还不赶紧喝了,歇歇再用晚膳。”
“哦。”
这个回答萧迟挺满意的,十分听话把姜汤给闷了。
等吃了晚饭,两人回到小书房的罗汉榻坐着理事说话,他忙快两步,往看好的位置一倚。
两人炕几一人用一边,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事情不多,很快理顺了,裴月明摞了摞,侧头叫王鉴收起来。
萧迟瞄了她两眼,靠在身后的大引枕上,微微垂眼,装出一副不大精神的样子。
“今儿去京兆尹做什么呢”
“漕银上京的事,沁水还没理通,邓渊也不知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点儿事”
萧迟声音听着不大精神,裴月明回头一看,就见他揉揉脸睁了睁眼,白皙的脸颊有点红。
“怎么了,不舒服吗”
裴月明上前握了握他的手,果然,有些烫,她眉心皱起来了,“看吧,就说让你坐车,这天儿骑什么马”
说他一句,她忙侧头扬声“快,去叫府医来”
王鉴早准备就绪,立马应了一声,飞快冲了出去。
“还不回去躺着”
裴月明摸了摸他的脸,也是热的。她蹙眉,拉着他让他下地,牵着他回内殿,把他按到床上躺下,又招呼赶紧端凉水拧帕子来。
萧迟心里甜滋滋,果然啊,他一不舒服,她总是格外紧张,格外心疼他的。
吩咐完,裴月明回头看他“怎么样”
她埋怨“看吧,下次可不许了,真以为自己身体好就不会病啊”
裴月明嘴里抱怨,实际手上力道却轻柔得很,展开帕子,轻轻覆在他额头,又摸摸他脸,“晕不晕”
萧迟装出一副很不舒服样子,努力让自己声音发虚,半闭着眼睛,“有点晕。”
裴月明就坐在他枕畔,他侧头,往她身边靠了靠。
“”
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萧迟这人吧,裴月明还是很了解的,矜傲还倔,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人要是生点小病,满不在乎说“没事”,那才是正常操作。
她打量了萧迟一眼。
然后就发现不对了。
裴月明也就是见他生病,心里一急,这才忽略了细节,现在认真一看,发烧就发烧,但这温度,该是低烧吧,怎么满头满脸大汗的
然后她发现萧迟在不着痕迹擦。
“”
这家伙。
裴月明立马回过神来了,萧迟这两天晚归,显然是在捣鼓啥的。
她瞄了他两眼,伸手他襟口,“把外衣解了吧,这穿着不舒服呢。”
萧迟连忙道“嗯。”
他赶紧往后一缩,自己在被下一拉扣子,把腰带扯了,递到裴月明手里,然后把襟口系带松了松,就装作不舒服的样子,不愿意动了。
正常情况下吧,这表现也不是说不过去。
只不过,裴月明已经摸清楚了。
方才她伸向萧迟襟口的手着意一抹,居然没摸什么来,她手指再往里一探,搓了搓。
行吧,这么个天气,在里衣里头夹一层皮子,不热不烫就有鬼了。
那手感,估计是貂皮。
这都三月了,真不怕悟出痱子吗
真的是太拼了。
裴月明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没戳穿他,然后王鉴拽着府医来了。
这是王府医,平时用惯的,想来已经通好气了。
裴月明就说“赶紧的,给殿下诊脉吧。”
须发花白的老府医领命上前,装模做样诊了好一阵子的脉,然后捻着胡子说“殿下这是寒气入体发热了,不是大事,但需妥善照顾。”
妥善照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