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 哗啦啦噼里啪啦,但好在两人距离够近, 裴月明听见了。
他心脏怦怦急跳,显然是吓到了。
也是, 那个陈炎胆子真够大的,还不知鄣州城里面怎么样了,怕也够呛。
她安慰他“我没事。”
摆头松开他的手,裴月明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事, 她犹带几分兴奋地对他说“你不知道啊, 咱们以少胜多, 伏击战, 把他们都灭了”
“这不, 正要回庄子避雨呢。”
萧迟却听得惊心动魄, 方才只顾着人没留心, 现在她一退后转圈,他就发现了她身上淡青色的胡服沾了成片的血迹。
从衣领肩膀到前襟下摆, 甚至靴子都有, 暴雨冲刷下淡了,但到底是底色浅, 还是能看出来。
大片大片的,边缘喷溅的点点痕迹, 连背后都有。
他心一下就绷起来了“你受伤了”
急忙把人拉过来,上下打量伸手摸索。
裴月明赶紧制止他“没,没事, 这是陈炎的人的血,我好着呢。”
没半点刀伤,最多就是膝盖手肘之类的位置有些磕淤青和刮破皮了,好得很呢。
这雨大得,离得远一点说话都得靠吼,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抱怨“先回去再说吧,雨好大啊”
“嗯。”
就算是大夏天,这么淋雨还是冷着的,她泡得手脸发白,冰得很。失而复得的情绪稍稍一下去,萧迟马上注意到了,他连忙应了。
把身上的披风接下来,裹在她身上。
裴月明从善如流,虽然都是淋雨,但有个东西挡挡也好啊,她给了萧迟一个孺子可教干得不错的眼神,把披风拢了拢。
萧迟侧头,看陈云。
陈云立马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卑职见过殿下”
他以最简略的方式禀报出城后的诸事,而后掏出怀里的小竹筒呈上。
“此乃赵之正密室藏信。”
萧迟接过,扫了陈云等二十余人一眼,看在他们尽心保护而裴月明安然无恙的份上,他也没责罚,淡淡道“这回就罢了,下次若再有这等不知规劝而陷主子于险境之事,本王”
裴月明连忙说“别呀”
她白了他一眼“他们也只是听令行事,谁猜到后面发生什么呢”
她抗议,她觉得这一役非常完美,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萧迟只得听她的,她开口了,他总不好拂她面子的。
于是闭口了,挥挥手让陈云等人起来。当然他心里是不同意的,想着罢了,他回头再训懈吧。
找到了人,也没减员,皆大欢喜,于是萧迟下令折返庄子。
雨太大了,不适宜再跋涉,先避一避,待雨歇再回鄣州。
这山间就是地方大,这别院还建得挺宽敞的,人挤一挤都能勉强挤进去。
裴月明又回到她之前离开的正院,甘永福居然还在,激战那会谁也顾不上他,他也没本事连续翻这么多墙,躲在太平缸后面居然混过去了,全须全尾头发丝也没少一条,后续又躲回正房。
“”
裴月明忍不住吐槽,是的,她知道外面雨很大骑马下山很危险,但甘永福你能不能有一点从犯的自觉,换了她,天上下刀子她也走定了。
这胖子没想裴月明和萧迟回得这么快,吓傻了,萧迟嫌弃瞥一眼,吩咐押下去。
杀猪般的嚎叫声才开始,就戛然而止,陈云忍他很久了,利索一记手刀,拖下去了。
别院里,山坳农户处,翻出买来瓦盆柴炭干燥衣服还有食材等等,裴月明这才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了,出来屋子里已烧起旺旺的火,凑在火堆旁烤了一会,终于暖和起来了。
还有吃食,粗糙是粗糙了点了,但裴月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抱着碗连吃了两大碗的面条,她总算活过来了。
两人靠坐在罗汉榻的围屏上,萧迟把小竹筒拆了,展开看信看了看。
裴月明打了个哈欠,问他“城里怎么样了”
“没事。”有了这封信,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盹会吧雨停了我叫你。”
萧迟低声和她说。
裴月明就听他的。
揉了揉眼睛,她靠围屏上打瞌睡,打着打着,身子一歪靠在萧迟的肩膀上。
萧迟不动,就静静让她靠着。
夏天的雨和春天不同,来得凶猛激烈,但也绝对不会拖拖拉拉。
午后找到裴月明的,酉初上下,云收雨歇,乌沉沉的雨云迅速退却,夕阳重新出现,金红的日晖映在房檐树梢上,天空一碧如洗。
只有湿漉漉树木草丛和泥泞一片的黄土路能看出之前暴雨的痕迹。
既然雨停了,那就回去。
一站起身,裴月明“嘶”了一声。
她情绪其实还亢奋着,但身体是真累了,骑马奔跑连续伏击,放松后再打了个盹,腰酸背痛手足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