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差一点不漏,跪哭认错。”
事到如今,唯有快刀斩乱麻,先舍弃杨睢,再断尾求生。
萧遇大惊失色“那怎么行父皇岂能容我”
侵吞赈灾款,还有典当行,皇帝能宽恕他他这个皇太子还坐得稳吗
朱伯谦抬头望西北方向,隔着紧闭的窗扇望向皇城,半晌,他看萧遇“能的。”
昏暗中,苍老的声音沙哑却异常笃定。
萧遇愣住了。
朱伯谦捏紧他的手,“殿下信我。”
冬去春来,积雪悄然融褪了去,窗外檐下滴滴答答的雨水声,拂面的风潮润起来,万物萌芽焕发新绿,一缕金色刺破云霭洒在大地上。
生机勃勃的季节。
萧迟的声音同样昂扬“我命冯慎跟随尾随,再悄悄私访四邻,哦那个贺宽住在南城一个叫褐石尾巷的地方,平素看着倒平平无奇的,哼再联系了宫里暗哨,”
他正兴致勃勃,给裴月明讲述他查探的进展“目前,咱们已确定了,贺宽和东宫联系频繁,一直都在持续着。”
摊开一份份的供述和记录,他指给裴月明看,侧头“已经能确定,这徐记典当行这三年里,一直都是在为萧遇办事的”
他不屑又傲然,语调有一种挥斥方遒,眉目间说不出的神采飞扬。
裴月明看着萧迟的脸,没说话,他奇“咦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伸手探裴月明的额头,触感温热,没什么异常啊可回忆一下,她这两天都比较安静。
“要不要叫府医王鉴”
他回头喊,被裴月明制止了,她拨了拨他放在额头的手,笑笑“没事,我好着呢。”
看了他一眼,她试探问“你说,要是东宫真的有,那你说陛下会如何”
萧迟毫不犹豫“父皇历来最恶官员贪腐,尤其恨以权谋私的官吏,更何况是赈灾粮款他教导过我,不可摄威擅势,要克己奉公严于律己,恪尽职守。”
他昂首道“现在我就要为父皇查清此事,剔去这群国之巨蛀”
掷地有声,意气风发。
裴月明默了默。
那日傍晚后,她说,段至信也说,两人说服萧迟先把真相查明白再说,毕竟太子可以以门人私下勾结杨睢为由,轻易就脱罪了。
但其实裴月明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
总结古代受贿,有一种很有名方式,大名人巨贪和珅就用过的,当铺。
真品入,赝品出;又或者赝品入,大把真金白银赎出。同时当铺兼营一种衍生行当,二手珠宝字画古董笔砚之类的东西,吸引很多囊中羞涩的读书人或者新官员去光顾。
直接行赂受贿真金白银,那是很没有技巧很低端的手段,开个当铺多好前,可洗白贿赂金;后,可笼络即将外放的新官员。
太子好端端的,整这个当铺做什么而且都开了有三年了,明显不是为了这个赈灾款而设的。
另杨家本身家底不薄,还不够填东宫花销逼得他都要铤而走险,太子在经营什么人脉这么费钱
裴月明当时一听就好奇,一听就觉不好。
果然,她随后向王鉴打听,得知皇帝在建安十九年末生了一场大病,还挺重的,一直到拖到二十年春才算痊愈。
算计一下时间,萧遇这个当铺正好是皇帝病愈后才开的。
他这是惊觉一直如山岳般的皇父老了,心思萌动过后难以收敛,也再不甘心做处处被掣肘的皇太子开始悄悄笼络看好的新科进士和外放的贫寒官员
所以有了这个当铺所以耗费钱银甚巨杨睢渐觉吃力
这个猜测萧迟也想到了,当时他异常地愤怒,怒斥萧遇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更誓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可最终结果,她怕他会伤心。
皇帝是真疼爱他的,这点裴月明能感受到,她也发现萧迟的软化,从大婚后进宫第一次看到父子相处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萧迟的改变。
皇帝不再隔离他,不再拒绝接近他,萧迟近距离感受到父爱,一次又一次,他似乎渐渐淡忘了瑶花台,渐渐淡忘了过往那十几年的挣扎郁愤,他沉浸在渴望已久的父爱里头,他重新陷进去了。
又或者,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变了,变好了,幡然醒悟和以前不同了。
但皇帝真的变了吗
裴月明摇摇头,她不看好。
以前,她就觉得萧迟总得再伤心一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以这么猛烈的方式。
皇太子不能贪污赈灾款的。
更不能用贪污的银子来收买官员。
传出去。
皇威何存
裴月明长长叹息。
后面的发展,也果然一如她所料。
绵绵细雨笼罩着红墙金瓦,带甲兵士执矛肃立,守护着高高汉白玉台基上的紫宸殿,秩序井然,气氛凝肃,一如旧日。
只今日的紫宸殿却没有平时那般安寂。
皇太子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