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屯粮何处,还须稍等数日。”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都是两手打算,即使许子远不来投,以曹军的间谍情报网得到确切的地点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唯一怕的是迟则生变。
如此讨论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暗,他们几人正要辞行,突然帐外禀报有人来投,自称曹公故交。
几人面面相觑,曹子廉纳闷道,“何人此时来投”
谁都知道他们此战正处于劣势。
“明公,洪暂退。”
老曹扫视这几人一眼,“眉目传情”掩不住惊喜的那三人与茫然的曹子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而易见有鬼。
“奉孝。”老曹扶膝倾身向前,眯起眼,“公达,元衡汝三人留下。”
“说罢,孤喜从何来”
亲眼见老曹盘问过他们几个,踢了革靴赤足就往外跑,三人面面相觑。荀忻咳了咳,曹公让他们到屏风后面待着,要秋后算帐,他抬手请另两位先请,“曹公之命不能不从,请。”
曹公既有意示以信重,没人会拂了好意。
走到屏风后头昏暗处坐下,帐内陡然安静下来,秋风卷帘,簌簌有声。
夜色愈浓,寂静中响起爽朗的笑声,老曹与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此前种种皆不足虑,卿来,我无忧矣。”
许子远好像绊了一跤,被老曹殷勤扶住,“无事,我无事,公帐中怎未燃灯”
烛火亮起,屏风后仍然属于光线照不到的区域,黑暗中听帐中那两人客套了近半个时辰,听得人昏昏欲睡。
荀忻开始庆幸刚才没怎么喝水,老曹仿佛喝了不少,做主公果然需要天赋异禀。
许攸终于进入正题,问起了曹营的粮草。老曹当然吹牛皮往多了说,许攸不愧是老曹的发小,对此全然不信。
一问一答,两人跟菜市场砍价似的,曹营的粮草一减再减,减到了一个月。老曹诚恳道,“方才皆戏言耳,其实恰足一月之用,为之奈何”
只听陌生的声音哼笑一声,自信道,“孟德何须欺我耶营中已无粮矣。”
话音方落,荀忻明显感觉右手边的郭奉孝抖了抖,像是竭力在隐忍什么。
老曹沉默了一会儿,默认了这个说法,“确已穷途末路,子远,为之奈何”
“孟德勿忧,我来投自然携必胜之策。”许攸提声道,“孟德可知袁氏尚有辎重万余乘,今日我来时驻扎于故市,守备不严。”
“若以轻兵突袭之,出其不意,焚其粮草,袁氏覆败只在旦夕之间”
眼前突然有烛光晃眼,只听许攸道,“原来恰有舆图,孟德可知故市在何处”说着像是打算来借着图讲解。
等等,荀忻暗自心惊,他记得屏风上还有奉孝方才挂上去的草图,那草图上他可是亲自用朱砂圈住了故市。
还好他预见到的尴尬场景并没有发生,老曹反应很快,隔着屏风能见到他握住许子远的手,激动感慨,“我得子远,大事济矣。”
“孤即刻整军,轻兵袭故市,还请子远移步同行”
“且慢,孟德莫忘着履。”
烛光远去,脚步声消失,荀忻松一口气,他们仨从黑暗中摸索出来,来不及多说匆忙赶到中军大帐。
明月初悬,月朗风清,大帐中灯火通明,荀忻当先入帐,如常见礼,“明公。”
刚被唤醒的贾文和见荀郭三人依次入帐,不由心中一动,眼观鼻,鼻观心,垂眸不语。
三通鼓罢,曹营中的将校文吏尽皆到帐,肃然听令。
曹操重披甲胄,身后一左一右侍立着凶恶如门神的典韦、许褚,按刀沉声道。
“自岁初至今,已八月有余,孤知诸卿疲惫,士卒思归,然四州存亡皆系此役,进则生,退则死,是故不能寸退。”
“而今相持日久,终有取胜之机。”
“幸有许君来营,告孤敌有万乘余粮屯于故市,孤欲率精锐步骑围而烧之,诸卿留守营中。”
此话一出,举帐皆惊,许多人这才注意到曹公身边那位洋洋自得的生面孔。
烛光下,此人生的矮胖市侩,其貌不扬。
“许子远凶淫之人,明公切不可轻信。”
“许攸无故来投,焉得无诈”
讥讽之声不绝于耳,许攸被激得气息不稳,“我弃暗投明,匹夫安知大略”
“罢。”他气得摔袖要走。
荀忻正走着神,听到一声气势汹汹的“爸”,下意识回了句“诶。”
所有人都看向他,以眼神询问您有话要说
“”
箭在弦上,荀忻清清嗓子,“忻以为,许君之言可信。”
“哦公达以为如何”曹操见此点名问荀攸。
“良禽择木而栖,许君不得明主,大才难以施展,困厄来投,又有何疑”荀公达拱手道。
“公达之言然也,文和可有教我”这一次被点名的是贾诩。
贾诩像思索了片刻才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