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引线燃烧到尾部,“嘭”一声巨响,炸裂声几乎要穿透耳膜,仿佛天雷坠落。
没有被爆炸波及的战马也受惊,跃起前蹄长嘶不止。
靠近董卓的人马血肉模糊,空气中烟尘滚滚,除了硫磺与硝石气味,还蔓延着蛋白质被烤熟的香气。
从刺客出现到爆炸发生不过一两分钟
时间,围观的士庶只见车驾火起,眨眼间便听见惊天雷响,凉州甲士人仰马翻。
有人惊呼道,“天降惊雷,是天谴耶”
吕布退得及时,爆炸时只是被掀了满面的尘土,他抹把脸,安抚好受惊的赤兔马,跃马上前查看。
只见车驾旁焦黑一片,不由暗自心惊,司徒公竟拥有此等杀器,即便以他的身手遇到此物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他这般想着,在一片焦黑尸体中寻找董卓的身影,待
找到时却惊讶地发现此人居然还没死透。
董卓当时将陶罐掷出,头脸没有伤得太严重,又因常常遇刺,出行必穿铠甲,此时也刚好救了他的命。
董卓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肺腑疼痛,看到吕布忙喊道,“奉先救我”
吕布翻身下马,从胸甲中取出一卷缣帛,他环视因突生变故而茫然无措的凉州士卒,继而走向董卓,喝道,“有诏讨贼”
董卓闻言惊怒,他总算明白过来,今天这事定与吕布脱不了干系,这贼子真是豺狼心性、反覆小人,枉费他以父子相待。
“庸狗敢如是耶”他恨声骂道,气得几乎要忘掉身上剧痛。
夹道的士庶中有人喊道,“将军,诛杀董贼”
稀稀落落地有人附和,“诛董贼”
从众心理给了人们勇气,大家齐声喊道,“诛贼”其声震天。
守卫的士卒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清情势如何,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阻拦激愤的人群,纷纷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吕布不等董卓继续骂,抬手一戟斩下董卓头颅,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此人祸国殃民,杀人如麻,却也是肉体凡躯,难逃一死。
“董贼伏诛”吕布用戟尖挑起董卓头颅,扔到凉州士卒中,有人怒骂道,“吕布,叛主逆贼”
“贼子尔敢”
凉州骑士们驱马杀来,却被吕布麾下并州兵阻拦围杀,反抗的声音消失了,吕布对着众多不知所措的士卒们喝道,“诏讨卓贼,余皆不论。”
凉州士卒闻言扔下武器,示意不再抵抗。
随着兵器坠地声,夹道的长安士庶们额手称庆,齐呼“万岁”
吕布在震耳的“万岁”声中骑上骏马,率领麾下直奔郿坞而去,郿坞中可是有堆积如山的金银粮草,还有董卓作威作福的亲族。
激动的人们挨家挨户奔走相告,董卓当政残暴无道,滥杀无辜,早就为民众痛恨,道路以目。
士族的女眷们典当掉家中的珠玉华服,从市肆中买来酒肉在街道上庆祝,市肆中人来人往,仿佛恢复成了最初的繁华景象。
路上有许多百姓载歌载舞,好像今天变成了什么盛大的节日,人人脸上带着欢欣。
人群中两位白袍庶人逆众而行,荀忻望着湛蓝的天空,道“公达,当归矣。”
董卓已死,是时候离开长安了。
他叹道,“但愿王司徒能听劝,当今之世绝不可除恶务尽。”
放凉州兵一条生路,也就是给自己留条生路。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失去头狼的凉州狼骑
荀攸答他,“恐怕司徒不能听。”他叹口气,“士民尚且痛恨如此,况司徒哉”
长安的百姓们只是活在董卓治下,尚且民不聊生,恨不得将董卓食肉寝皮,何况是与董卓同朝共事,苟且偷生、曲意奉承的王允
仇恨能蒙蔽人的理智。
荀忻心中叹息,董卓死了不代表一切就已结束,这反而是百年诸侯割据,交相混战的开始。
满朝公卿等候在殿前,久久也等不到董卓的影子。
刘协坐在车驾中,以“天子临轩”的姿态等候为董卓册封,忍不住问道,“董太师为何还不至”
尚书从殿外进来,他又哭又笑,形貌狼狈,伏地呼道“陛下,卓贼已伏诛矣”
百官闻言震惊,哄然议论。
“卿言当真”小皇帝惊得掀开车帷,激动追问道。
“千真万确据传卓贼于途中遭晴天霹雳,受天谴濒死,中郎将吕奉先奉诏杀贼,如今已赴郿坞诛贼族党。”
“夹道士庶亲眼所见,断无虚假”尚书涕泗交加,激动叩头道。
“苍天有眼”
“天佑大汉”公卿们哭天抢地,欣喜到忘形。而阿附董卓的朝官们面色骇然,似乎战战兢兢。
“中郎将吕布”小皇帝喜道,“此人诛杀国贼,乃大功之臣,朕要为他封侯”
他又想起自己并没有写什么诛贼诏书,于是问道,“诛贼之诏出自尚书否”
汉代诏书有时由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