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小太监得了圣上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狠命地往九皇子手上招呼。
十板子下去,掌心已经满是血点子,再两板子,破皮了。
谢夺脑门上的细汗可见的多起来,划过脸颊,在下巴尖汇聚成好大一滴。
他已经没心思朝太监瞪眼了,极力在忍耐痛楚。
身后的韩皎竟有着相似的痛苦神态。
注视着九皇子的背影,韩皎汗流浃背,毕竟这顿板子里也有一半是他的罪过,每一声板子下去,他都微微一哆嗦,捏紧的拳头快掐破掌心了。
仿佛熬过了一个世纪,板子打完了。
谢夺左手垂下来,几滴血珠子顺着指尖滴落,脏了天青色的广袖和衣摆。
“送他去太医院上药。”皇帝侧头提醒太监“不用告诉皇后。”
谢夺对父皇行了一礼,转过身
韩皎立即垂下目光,脸色比谢夺更惨白几分。
谢夺目光似乎在庶吉士中扫了一下,一旁太监想要搀扶,被他挥开了,赌气似的快步绕过众人,走出了院门。
“韩皎。”皇帝忽然开口。
韩皎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茫然抬头看向皇帝。
身旁一个庶吉士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他这才回过神。
“臣在。”
“写篇谋攻策论,三日内递给朕,朕爱看你写的东西。”
韩皎连谦虚都忘了,木呆呆地抬手行礼“臣遵旨。”
九皇子挺身为韩皎开脱的事情,瞬间传遍翰林院。
散班后,个同僚围着韩皎请他吃酒,其中还包含一个倒戈来的状元党。
见他始终魂不附体似的不回应,有人笑道“小白贤弟今日第一次面圣,难免心潮澎湃,怕是无心赏光与我等同饮了,改日再聚罢。”
众人闹哄哄地散了,韩皎还神思恍惚着。
传说中的伴君如伴虎,不亲身体验一把,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后劲。
低头看了看一桌清汤白菜,韩皎狐疑地看向姨母和姨丈。
是这夫妻俩惹娘不开心了
总之不可能是阿墨,阿墨在娘眼里,根本不会犯错,就算徒手把桌椅给拆了,娘也只会觉得这孩子力气大,有出息。
姨母见韩皎脸色变了,不免显出些心虚之态,赶忙笑道“今儿来串门忘了带吃食,赶巧姐姐家里一点儿荤腥都没存,阿皎要是不合胃口,姨母带你去酒馆吃吧”
韩皎刚欲开口,就被母亲冰冷的嗓音打断了
“阿皎不会不合胃口,旁人若是不合胃口,自去酒馆饱口福就是,咱这儿庙小容不下大佛。”
姨母和姨丈顿时白了脸色,夫妻俩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责备。
来讨钱的主意是姨丈起的,但他说了不能得罪人,事儿却是姨母办糟了。
韩皎此刻已经确定,这夫妻俩肯定是得罪了母亲。
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母亲和姨母姐妹俩的感情一直非常好,虽然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事。
韩皎在这种问题上,一般不当和事佬,任何人敢得罪母亲,他都会坚决站在母亲这一边。
这也是他上辈子养成的习惯,毕竟丈夫怕老婆的家庭,儿子多半也会跟着怕妈妈。
韩皎当即放下筷子,对姨丈道“今日公务繁忙,侄儿有些不适,得先去后堂歇息了,二位慢用。”
说完便起身离桌,余光捕捉到了母亲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微笑。
看来马屁没拍错。
“阿皎”姨母慌极了,她对韩皎这孩子十多年来的感情并不是假的,这回来劝姐姐别在姐夫那个榆木疙瘩身上浪费银子,就是为了省下财力,往后为侄儿的仕途铺路。
她觉得韩皎会比韩老爷出息百倍,而且这孩子有人情味,一定能成为她家真正的靠山。
不像韩老爷,难得拿到一笔朝廷的生意,硬是要他们主动把货价压到最低,几乎没什么利润,宁可自家人吃亏,也不让公家吃亏。
说起来是他们的靠山,实际上她夫妻二人早恨死了,韩家这么多年来也拿了他们不少好处,韩老爷还是防贼似的防着他们。
可偏偏今儿这一劝,竟让韩太太发这么大脾气,这出乎她的意料,因为从前韩太太也对韩老爷满腹怨言,照说这当口,就该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姨母拉着韩皎走到后堂,嗓音哽咽地解释“你娘今儿是误会姨母了,正使小性子呢姨母就说了句你爹的事儿现下说不准,还说以后姨母一定会照顾你娘儿三个,你娘就以为我咒你爹呢,以为我想不管你爹死活了,这哪能呢这么多年来,咱两家同甘共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缺不得谁阿皎,你可不能听凭你娘使小性子,寒了姨母的心”
姨母说着就捏着帕子,啜泣起来。
然而,她迟迟没等到侄儿的温声劝慰,悄悄抬眼一看,竟发现韩皎正面无表情看着她哭泣。
她从未见过韩皎这样的威严神色,竟吓得忽然止住哭声,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