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怀揣着这一万,失魂落魄回到了家,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面对着还穿着新衣的妻子关切担忧的眼神,他后悔不已,抱着头哭得双眼红肿,直到下午,才匆匆骑了车赶到原主父亲家门口,想的是就算磕破了头,后半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把钱要回来。
可原主父亲手里攥着加上家当在内、热腾腾的将近三十万块钱巨款,早在赌局叫散的当天下午就收拾细软,激动地坐上火车去了京城闯荡,家里带不走的大件儿也都让给了邻里,显然没打算再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沈父如遭雷击。
回到家后,他害怕被妻儿唾弃,谎称拆迁款被好友骗走,却没有证据可以报警,这时原主父亲早就离开家乡,没人对质,妻子当然信了他。
但就算是妻子相信了他,也咬牙原谅了他,沈父还是自此一蹶不振。
前途大好的工作无心去做,没过多久,沈父就被委婉劝退,失业后,他更是整天醉生梦死,只要清醒一分,就会抱着妻儿痛哭流涕,说后悔不该把拆迁款全都打了水漂,否则家里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哭着哭着再继续灌酒,直到醉得昏睡过去为止。
直到沈嘉容十二岁某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沈父头朝下栽倒在桥下的河里,手里还紧攥着兑了劣质酒精的酒瓶。
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刀尖似的的同情。
沈嘉容十四岁的时候,沈母再婚,不出一年,怀了同母异父的弟弟。
从那年开始,沈嘉容寄宿在校,学业和生活所需的开销,没再跟家里要过一分钱。
对于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骗子,从三岁起,那个名字就被他牢牢记在脑海。
然而当沈嘉容留学归来,在京城闯出一片天地后,他调查了关于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才得知当年的骗子因为赶上好时机,身家已经颇丰,可在他回国的第二年就患癌去世,只留下一个名叫陈渊的儿子,继承了骗子名下的所有资产。
巧的是,原主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沈嘉容想起陈年旧事,才随口答应了原主的求婚。
父债子偿。
他只想让原主也尝一尝在婚后第二天就一无所有的滋味。
剧本里,原主的公司的确明天就会资金断裂,最终宣告破产。这全是沈嘉容的手笔。
而原主对此毫不知情,还兀自沉浸在和沈嘉容结婚的惊喜里。
“陈渊,”一道女声打断了陈渊的思绪,“你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吧,要不先去楼上房间睡一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也不舒服,我怕你身体吃不消。一会儿沈总来了,我马上过去叫你。”
陈渊转眼看她一眼,认出来人是原主的后妈,冯语云。
说是后妈,冯语云的年纪其实比原主大不了几岁,是原主父亲在亡妻过世后十多年才来的第二春,只可惜两人办了婚礼还没来得及拿证,他就检查出肝癌晚期,所以冯语云其实一直看着原主的眼色过日子。
于是常常热脸贴上冷屁股。
冯语云开口时就心头惴惴,担心陈渊不肯领情,可对上陈渊看过来的漆黑眸子,她脚步停在原地。
“陈渊”
她错觉对方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以往陈渊的眼神总是不耐烦的,脸上也藏不住情绪,怎么会有今天这样让她猜不透的时候。
陈渊只看她一眼就抬腕看表。
钻石遍布的黄金手表让他动作微顿,头顶灯光投射下来,表盘上的碎钻闪得晃眼。
一旁有人嗤笑,“暴发户就是暴发户,瞧陈渊那金链子金表,我听说他们家装修也全是金色的真是披麻袋上朝,难登大雅之堂”
陈渊左前方就是光可鉴人的落地窗,他转眼过去
原主常年跟在父亲身边,审美看起来的确十分畸形。
陈渊伸出手,“房卡。”
听到他开口,冯语云又是一愣。
分明是一样的声音,今天再听,怎么却像是另外一种味道。
至少她在这之前从没觉得陈渊的声音这样好听。
这张让她看到就头疼的脸,今天忽然没了平日里的娇纵跋扈,棱角似乎也变得英俊许多
陈渊见她表情呆滞,眼角染上不耐,他再说一遍“房卡。”
冯语云猛地回神,她低下头,赶紧在手包里翻出房卡递给他,“在八楼。”
陈渊听她说完路线,目光再扫过周围人群,才道“这里散了吧。”
冯语云不明所以,“什么”
“沈嘉容不会来。”
沈嘉容从始至终没有把原主放在眼里,这个婚礼只是一个笑话,等到明天尘埃落地,他才会露面。
此时此刻,在场的宾客也大多是来等着看笑话的。
没有几个人相信沈嘉容真的会和原主成婚,反而原主迷恋沈嘉容的八卦早被传得众人皆知。
就连冯语云都是半信半疑,听到他这么说,不禁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问“那你现在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