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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室友都回来了。
文伟给他带了蛋糕和烧烤“吃点儿吧,晚饭到一半就走了。”
萧致说“谢谢。”拎过他递来的吃的。
没怎么吃,逼着吃下去觉得有些胃疼。
“睡了, 萧哥,别老想着, 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文伟一直照顾他的情绪, “不要总是想那些负面的事情。”
萧致放下手里的书上床。
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三四岁的时候,他牵着谌冰一起到公园铲沙子。萧致埋头给他建城堡,刚修好, 抬头谌冰不见了。
他弄丢了谌冰,在梦里到处寻找, 但是找不到, 最后只能绝望地站在原地。
萧致醒过来了。
周围很安静,他额头全是冷汗,呼吸微微有些窒息。
喘不上气的感觉。
曾经被拒绝后,萧致只想离谌冰越远越好,现在是第一次强烈地想着立刻去到他身旁。他等着天亮、等着楼下铁门打开,感觉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如此漫长。
终于到六点开寝室门,萧致起身穿衣服穿鞋,惊醒了平时睡得比死猪还沉的文伟。文伟揉着眼睛“萧哥你去哪儿呢”
萧致说“我去医院。”
“不是。”文伟讷讷道, “这么早啊。”
萧致临走前又拿上了一本练习册。
文伟下床,靠在门边看他“跟陆老头请假了”
“没请。”萧致声音干脆。
文伟直着眼睛“那”
“请假他肯定不允许,我先逃课, 他问起来你照实说就行。”萧致指尖勾着衣领拽了一拽,顺手拿起桌面昨晚修好的手串,“谢了。”
“”
文伟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追到走廊。
萧致到路边打车。
一想到昨天的梦, 脑子里几乎被阴郁的情绪填满,不过再想到谌冰,他掏出了手机开始背单词。
早晨的公交车上除了学生,还有不少去超市购物的老年人,日光凉薄,透过车窗照在座位垂着眼皮默念单词的少年身上。
萧致穿了件牛仔外套,修长的腿,踩着椅后的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就像是出入学校的男生,干净又沉默。
萧致控制不住地回忆谌冰。
昨下午吃饭,他看见那辆车在眼皮子底下,直直撞到谌冰身上,触目惊心。
会有多疼呢
到医院萧致站在楼底,突然不敢上去了。
聊天框里许蓉回复了谌冰的病床房号,最后决定过来接他,远远走来问“吃早饭了吗”
萧致看她憔悴的模样,明显一夜未睡“吃了。”
“走吧,”许蓉转头,“谌冰在icu,刚醒了一次,现在又睡着了。”
萧致唇角抿成一道直线,眉眼结着冰雪“严重吗”
短暂的安静。
许蓉声音缓慢“医生说不是危及生命的严重,但需要复杂的调理。小冰他说是内脏挫伤,肾脏破损失血,还有腰侧大面积的伤口。”
萧致停住了脚步。
他手指轻轻颤抖,看着许蓉,眼底流露出崩溃“许姨对不起。”
许蓉看着他“不是你的错。”
“是我,”萧致声音极低,“我没有好好照看他。”
许蓉拉着他的手,重复说“不是你的错。”
萧致咬着牙关,啮出铁锈似的血腥味儿,喉头开始灼烧似的刺痛。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觉得无能为力。
许蓉叹了口气。她知道萧致的情况,不懂这个少年,只比谌冰大了几个月,为什么比谌冰经历那么多生活的磨炼。
许蓉说“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有时候不是你的错,而是造化弄人。”
他们一起走到icu的门外,医生刚出来,看了萧致一眼。
“这是小冰的朋友,能不能进去看看”许蓉问。
医生诚恳地道“病人现在身体机能不稳定,需要静养,建议不要有人打扰。”
许蓉只好转过来“那我们下次再看,好不好”
萧致应声,隔着厚重的墙壁,似乎能看见后面被医疗仪器环绕的谌冰。
里面响起低低的闷哼。
医生擦着汗,说“麻药失效,伤口开始疼了。”
许蓉不知怎么,擦了擦眼眶“腰侧有一块伤口,被凳子腿捅伤了,缝好了,但是疼。”
萧致能够感同身受。
他以前打架受伤过,知道血肉被挫伤的感觉,仿佛万千针扎,剧痛无比。
萧致从衣兜里摸出带来的崖柏手串,递给许蓉“这是小冰的。”
许蓉接过,感慨到一半“你这么年轻”
言外之意,像个老年人,居然信这些。
萧致没回应这句话。
许蓉想起来问“你今天不上学吗”
“我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