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好舒服啊。”郑大头在火车上东摸摸西看看,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多坐几次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邵瑜说道。
火车要走二十个小时,两人钱财有限,因而买的是坐票,火车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这个年代火车管制不严,还有人带着活鸡活鸭上火车,因而车厢里汗味和家禽味道混杂在一起,别提多酸爽了。
郑大头先前还觉得新鲜热闹,而后看累了就靠着邵瑜睡了过去,等到饭点邵瑜再喊他起来。
夏天带什么都不太容易储存,火车上一份白饭就要一块钱,邵瑜朝乘务员买了一份白饭,又拿出事先煮好的白水煮鸡蛋,一人一个鸡蛋就着白饭吃了下去,两个成年男子分一份饭,自然是吃不饱的。
“三哥,我觉得好辛苦啊,又热又臭,还吃不饱。”才坐了半日火车,郑大头就觉得辛苦了,无比想念在家里的逍遥日子。
邵瑜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道“习惯了就好了,挣钱哪有那么容易,你想想你爸,在河里挖一天沙子,腿上全是水蛭咬的,一天也就五块钱。”
郑大头头一低,眼眶就红了,说道“我爸那么辛苦,我却只知道跟他要钱。”
“没事,等你挣了钱,伯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邵瑜安慰道,郑大头心肠不坏,他只是走了歪路,家里宠的厉害才显得格外不懂事。
火车是在第二日傍晚抵达s市,不比省城的陈旧,s市处处干净整洁,到处都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唬得郑大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相较之下,邵瑜就比较淡定,带着郑大头在火车站买了一份地图,坐着公交去了市中心,找了一家招待所就住了进去。
“三哥,这一个晚上就要八块钱,咱们住不起啊。”郑大头似是怕被人笑话,因而声音压得很低。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难道要去睡马路”邵瑜反问。
郑大头顿时不说话了,他头一回住招待所,左看看右看看,见到能放出热水的水龙头还吃了一惊。
第二日一早上,郑大头还没睡够,就被邵瑜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三哥,我累,再睡一会”
邵瑜却懒得惯他,直接一口凉水喷在他脸上,郑大头顿时惊醒过来了。
“做生意就是要吃苦,你再这样,我今天就送你走。”邵瑜冷冷的说道。
郑大头一想到自己父亲满是痕迹的小腿,一咬牙便爬了起来。
两人随便找了个小馆子吃了两碗面,邵瑜就带着他沿着地图往洋人街走去。
洋人街上人来人往,时常可以见到一张金发碧眼的面孔,郑大头头次见到还十分惊奇,毕竟洋人他还只在村长家的电视上看到过。
邵瑜拿了块布铺在街边上,将布鞋整整齐齐的摆上去,那些锈了花纹的鞋子还被邵瑜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外国人一直对华国的刺绣感兴趣,很快就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孩停了下来。
见有洋人停了下来,郑大头吓得直往邵瑜身后躲,邵瑜却迎了上去,先是用普通话问了两句,那白人女孩会一点汉语,两人便很快交流了起来。
邵瑜朝白人女孩比了个一,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递了一沓美元过来,邵瑜接过钱数了数后,给了她两双鞋。
等白人女孩走了,郑大头立马凑了过来,“三哥,这是洋钱这是多少啊”
“这是美元,大概有两百块钱。”邵瑜将美元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
郑大头倒吸一口凉气,“两双布鞋就能卖两百块”
要知道,在乡下布鞋都是自家做的,真要卖也许五块钱都卖不了,郑大头哪能想到,这东西到了s市,身价百增。
邵瑜只觉得自己带的可能不是小弟,而是个啦啦队,没好气的说道“你躲什么躲,有人来了就躲,没人在就开始撒欢。”
“三哥,我普通话都说不好,也不懂洋文,看着洋妞害怕”郑大头扭扭捏捏的说道。
“不会就学,半个月你学会普通话,不然下次出来不带你了。”邵瑜说道。
郑大头见邵瑜挣钱这么快,怎么舍得跟邵瑜分开。
有邵瑜言传身教,又动不动的“送回家”威胁,不过几天,郑大头便不像先前那样胆怯,勉强能独自卖鞋,也会朝着外国人忽悠一些穿布鞋延年益寿的养生术语,忽悠得外国人一愣一愣的,碰到不会中文的外国人,两人就连手带脚的比划,竟然也能交流顺畅。
“这乡下的土布鞋,卖一百块钱,兄弟,你这是比黑社会都会抢钱呀。”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说道。
邵瑜见这人似乎有点不对头,便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递给这人,道“百货超市里国外的洋鞋能卖三四百,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怎么就不能卖一百块了这可都是我娘在家一针一线缝的,绝对值这个价。”
小青年挑了挑眉,接过那根烟,说道“兄弟这话我听着舒坦,只是这片地,是有主的,兄弟想在这里摆摊,还得问问冯哥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