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把大头利润抽走,只象征性收了点摊位费。
比起搜刮金钱无尽敛财,似乎看到这个城市都热闹哄哄,快快乐乐的,比想象中还要舒服。
难得皆大欢喜,挺好。
2
季临秋收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不是吧,”他夹着手机还在写备课方案“姜哥,这个点还邀我出去”
“你来不来。”姜忘懒洋洋道“错过就没有了啊。”
“行,哪儿见”
“广场。”
季临秋把钢笔一盖,随意搭了个外套出门叫车。
广场此刻仍旧灯火通明。
有数十个工作人员在核对款单检查插电线路,很多摊贩也在短暂休息以后过来补货收拾东西。
“热闹都散了才找我啊。”季临秋佯作可惜。
“就是要散了再找你。”姜忘反手指了指远处的台子“上去玩儿吧。”
吉他麦克风都在,爱唱啥唱啥。
季临秋倒也没打算当个歌手。
他只是喜欢很多常人绝不会做的事。
他看了一会儿空空荡荡的高台,那儿黑黢黢的没有光,附近的人们都在忙着搬运装卸,无人会看。
“好。”
季临秋不是个扭捏的人。
他迈着长腿走上台阶,用吉他略试了试音,坐在高脚椅上看几乎空无一人的台下。
“唱什么”姜忘仰着头看他“周杰伦不是出了个什么新专辑,好像叫七里香”
“你还挺潮。”季临秋笑了笑,低头拨弦道“我写了首歌,你听听看。”
姜忘笑起来,仔细看他。
“不说还活多久,免得又辜负年岁。”
“人们絮絮聊天粘着对方,任由骨头汤咕嘟地响。”
“而我灵魂抽离太远,像月球漂浮在水上。”
“又情绪白费,恍然全忘。”
几声弦响清澈干净,沙哑嗓音低沉温柔。
季临秋弹得旋律很简单,几个和弦声音很轻,让他像是在清唱一样。
他第一次坐在空旷夜色里唱歌,对着空无一人的远方,对着聒噪不休的蝉鸣。
“有时候会想,每个人闭眼睡着时候,”
“是不是悄悄疼的地方形状都一样。”
“想用力拥抱,心里被冷藏的地方。”
“又惴惴不安,怕看见天亮。”
季临秋睁开眼,长长睫毛像在泛光。
“一切选择都在把回忆重织成救赎的网,”
“也许再向前一步,便不用逃亡。”
他唱完停了很久,然后才把吉他放回原处,椅子摆好,慢慢走下来。
“本来感觉没什么,”季临秋用手背挡着脸“还是有点臊。”
姜忘还在往上看,像是打量自己永远都不会上去的稀罕地方。
“我ktv都不带张口的,”男人伸了个懒腰“五音不全,没你这么好的条件。”
他们像是莫名就约好了要一起散会儿步,谁都没开口提议,就很顺理成章地一块沿着广场边缘慢慢走。
姜忘懒得想话题,季临秋也没开口。
走了快十分钟,季临秋才又看向他。
“唱得怎么样”
“好听。”姜忘诚恳道“声音好,尾音悠长,听得很舒服,再多的我不会夸了。”
季临秋看他一眼,插着兜继续往前走。
没有几步,又开口问。
“词儿呢写的怎么样”
“你挺自恋啊。”姜忘忍不住取笑他,但是又很认真地给好评。
“虽然没什么情情爱爱的,但是听得很舒服,我很喜欢。”
季临秋像是收到了不得了的评价,仔细看他表情。
“真的”
“真的很喜欢。”姜忘摆手“再夸我都要跟着臊了,你放过我。”
姜忘走在季临秋旁边,感觉这哥们也是个哲学的人。
他发小杨凯一向喜欢哲学,小到下雪开花,大到结婚生孩子,总是能感慨一大堆事情,有时候啰嗦的都嫌烦。
但季老师哲学一会儿,莫名地就很好。
他很喜欢。
第二天嘉年华准时开放,人流量比第一天还要爆炸,以至于姜忘不得不又叫了一队保安四处巡逻,防止有人从栅栏挡板缝隙里钻进来。
这小城市平时悄么声地像是年轻人小孩全跑出去了,怎么搞搞活动冒出来这么多。
季临秋白天要开会培训,一直没来玩。
彭星望踮着脚跑到高处找了又找,最后有点沮丧。
但是小孩总能想到办法,他特意挑了好几本大人喜欢的书,又仔仔细细用纸包好烤鸵鸟串脆炸鳕鱼条,拜托姜忘给老师送一趟。
姜忘活儿干多了也累得慌,索性扔给助理秘书自己看着办,给自家小孩儿再跑一趟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