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捏着空杯犹豫了好久, 突然一笑说“你看看这个,四公主从喀尔喀写折来请奏的,要朕同意由她制定喀尔喀三旗大法规。”
“那不是挺好的,额驸不争气撑不起土谢图汗的称号, 可四公主有勇有谋, 能代替皇上镇守漠北。”蓁蓁倒了一杯酒敬给皇帝, “臣妾敬皇上,虎父无犬女”
“呸, 你自己好好看看, 这折子上的字分明是宝儿的她们姐妹两在漠北横行无忌, 已经有蒙古王公写折子来明里暗里提示朕要让女儿注意点妇德了。”
蓁蓁得意一笑,“那更好啊, 您不是老说她最像您吗如今最像您的孩子在喀尔喀治得蒙古人服服帖帖什么妇德不妇德的,都是嫉妒之言。”
“朕怎么会惯得她这样, 大婚之夜逃走, 还去喀尔喀女扮男装。”皇帝瞪着蓁蓁说,“你赶紧给她写信, 让她回京看看朕。”
“您想她了自己去看她呗, 反正每年都要北巡的,到时候去归化城不就看到四公主和宝儿了。”
皇帝气急败坏地说“朕一个当阿玛的还得上赶着去看她凭什么呀”
蓁蓁勾住皇帝的臂弯说“凭您惯着臣妾啊”
“朕怎么把你们惯成这样”皇帝低头吻了下她的前额, “行吧, 北巡的时候咱们去归化城找她, 热河的行宫也差不多了, 以后每年都可以在热河行宫住半年。”
蓁蓁仰着脸说“那您再惯我一次, 我想去崇福寺找那个不孝顺的住持,他都好些日子没进宫了。”
“见他做什么查出来了吗”
“奴才不清楚,但恭王这些日子在收拾东西,另外找人变卖了科尔沁的牧场,似乎要出远门。”
皇帝的手抚上她的脸问“去找他干嘛”
“想他嘛。”蓁蓁明媚一笑,摇了摇皇帝的手臂,“他也性子野,总想着再跑远了去。”
“好好好。”皇帝摇头笑说,“你去吧,你们一个两个都想去哪就去哪,留朕做孤家寡人好了。”
蓁蓁搭在他肩上嘲弄他“您瞎说什么呢”
“朕说真的啊,你去就去,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朕自个儿做孤家寡人好了。”
蓁蓁扑在他肩头笑问“真的臣妾要真的不回来了呢”
皇帝拧着眉头认真地说“朕都随你,都随你。”
京郊香山,此时正值清晨,只有蝉鸣响彻着着盘山的树林有一辆马车停在在一所小院子门口,管事的立刻是带了几个仆人迎了上来。
从马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打头的是常宁,他跳下马车挥挥手示意仆人把暖轿抬了上来,接着他又钻回马车里把不住咳嗽的裕王福全给搀扶下马车送上暖轿。
管事的说“三爷,大爷真要在这休养嘛这里的环境远不如王府,大爷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您还是多劝劝大爷回王府养病啊。”
常宁目送轿子抬进了院子里,伤感地说“他也没几日了,这是他的心愿就随他吧。”
常宁又嘱咐了管事的几句便踏进了福全绝意来度过余生的小院子,屋子里福全靠在炕上艰难地喘着气,眼睛一直瞧着院子里一株君子兰。
君子兰是盛夏才会开放的花,如今这君子兰还只有青绿的长叶随风摇曳。
福全又猛烈地咳了一阵,常宁拍着他的后背站在他身边无奈地说“你就作吧,昨儿分明好些了,这一路过来颠簸的那么厉害,又严重了吧”
福全苦笑道“我都没几日了,你顺着我些不成么”
常宁气恼地拿帕子用力擦着他嘴角边的血迹,“成成”
福全笑着拍拍他的手。“祖母去世的时候我听见你说,你同她有三世祖孙缘,记那咱们可有三世兄弟缘”
常宁的桃花眼一下红了,他哽咽着说“别别别,一世就够我烦心的了,下辈子看见你们两,我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福全呵呵笑了,“是罢,那咱们就好好过这辈子吧,听说你下午想去碧云寺,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常宁刚想骂他几句山路难走是打算早点断气么,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成,去,听你的,一起去”
他大步流星走出屋子,气冲冲地站在院子里大声嚷嚷着把仆人都叫来。用过午膳后,常宁陪着坐在暖轿里的福全去了离这座裕王别院不远的碧云寺。福全如今连路都没法走了,他先坐暖轿进了寺门,再换了坐撵,由两个仆人抬进了一间禅室。
常宁挥挥手打发他们离开,福全捂着嘴咳了几声,艰难地指着香案上拿布蒙着的牌位。
“掀开”
常宁走过去把蒙在上面的黑布取下,牌位上一行字露了出来辽东李氏吟月之神位
常宁一见便是一叹。
“你到底还是给李姐姐立了一块牌位。”
“她死的冤枉,宫中没有祭祀,李家也没人祭祀,我不做还有什么人会记得她,是不是,德妃娘娘”
福全眼中突然有了精神,他把手从盖子身上的薄毯下伸了出来,一把火铳握在他手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