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宫前往宁寿宫请安,这一待就是许久, 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翟琳扶他上了步撵挨在旁边问“皇上, 咱们这是回乾清宫吗”
皇帝想了想说“去德妃那。”
太皇太后过世后皇帝每次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经过慈宁宫就触目伤情故另为皇太后建了宁寿新宫就在东六宫旁。从宁寿宫往永和宫甚近, 没走几步就到了。皇帝一进院子就听见宝儿在教盈盈读书的声音从敞着的窗户里飘了出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他轻轻喊了一句“盈盈。”
盈盈闻声回头惊喜叫道“皇阿玛”
他的女儿里盈盈生的最美, 从五官到脸型都像着蓁蓁, 和宝儿南辕北辙, 此刻盈盈一笑让皇帝更是心头一软。
“嗯哼。”就在盈盈氤氲着眼泪要和皇帝撒娇的时候, 宝儿在她对面咳嗽了一声。
宝儿越长越像皇帝,从小到大在皇子公主里都是最得宠的那个, 每回见到皇帝胆子也最大。比如现在, 五公主坐在屋里捏着书卷上下打量了皇帝一样, 又“哼”了一声跑了。
皇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宝儿怎么回事皇阿玛回来了她还不高兴了皇帝眼神疑惑看着盈盈,盈盈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姐姐生气了。”
“盈盈, 告诉皇阿玛, 姐姐怎么了”
盈盈一溜烟从榻上奔到皇帝跟前, 皇帝弯下腰让盈盈凑在他耳边说话。
“额娘跑去找皇阿玛,姐姐说额娘不管我们, 就生气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皇帝皱眉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把宝儿惯的没边了。
盈盈拉了拉皇帝衣角, 将他往屋里带, “皇阿玛, 额娘在里面”
皇帝站在院子里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刚在宁寿宫同皇太后说的话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额娘,德妃的宫铺朕想先按贵妃来。”
皇太后似是早就料到皇帝会这样说一点都不惊讶,面含微笑点点头。“德妃淑惠端庄,平素尽心抚养皇子公主,这次又冒险千里送药立了大功,皇上不说我也想着同皇上提的。”
皇帝听得笑了。“额娘同儿臣想到了一处去了,倒是儿臣心急先说了。”
皇太后道“德妃这孩子品性如何这些年我都是瞧在眼里的,不枉费当年绮佳对她的一番栽培啊。”
“额娘说的是啊”
皇太后缓缓点头,搁在炕炉上的铜壶忽忽地冒起了白烟,皇帝抓下铜壶亲自给皇太后沏了杯茶,皇太后端着茶杯在云山雾绕之间问“只动宫铺吗其他嫔妃要不要趁着大捷也动一动”
“只给德妃即可。”皇帝犹豫了一下补道,“这回哪里有大捷了。”
皇太后听罢心头一紧,想了一会儿方才谨慎地说“别人倒还好,只是四妃里德妃到底家底最薄年纪也最小,不知道惠妃会不会心里有芥蒂,她代掌东六宫也好几年了”
皇帝深深一叹,“朕这一辈子除了绮佳外最对不起的就是惠妃了,朕可以让她做四妃之首,但为了胤褆却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更进一步了。这是朕的决心,她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明珠,更不会不懂。”
皇帝如此深思熟虑皇太后也是能深深体会皇帝的良苦用心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疼爱太子,但谁能说皇帝就不疼爱大阿哥了但事关国本,量权相害取其轻,他只能选择太子。
皇太后良久后方道“既然如此就先由我出面把德妃的宫铺提到和贵妃一样。”
皇帝点点头,他的阴郁在进入宁寿宫后掩饰了不少,可皇太后心细如发,她其实也有心事,所以试探问“除了宫铺晋封的旨意要等前线平定那天吗”
皇帝握着茶杯,手蓦然收紧,似乎极为无奈地说“这回过了,还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了。”他呵呵两声,耸了耸肩。
皇太后睨了他一眼,她不是太皇太后不能插手朝政,可到底那句手心手背都是肉折磨着她不得不叮嘱这一句“裕王也尽力了”
皇帝明明听到了这一句,但仿佛又没听见得继续喝完手中的茶。
皇帝回过神抬腿走进了屋子,蓁蓁正在炕桌前摆弄着棋子,但倒不是在摆谱,反而是在堆叠棋子,口中还念念有词。
盈儿拽着皇帝还没进屋就细声细语地喊道“额娘皇阿玛来了”
皇帝把盈儿抱在怀里往屋内走,边走边颠了颠说“哟,咱们的盈盈又重了啊。”
盈儿受了那次惊吓后就一直体弱多病,蓁蓁怎么调养她还是偏瘦,所以蓁蓁平素就爱听人说盈盈长胖了。这会儿皇帝一说蓁蓁就笑了,“真的臣妾也觉得半个来月不见她,小脸是圆了些,臣妾还以为自己看差了呢。”
皇帝搂着女儿问蓁蓁“宝儿是怎么回事”
说起宝儿这个小祖宗,蓁蓁气得摇头无奈说“小祖宗说塞外凶险,臣妾不该去找您,到现在还在怄气呢。”
盈盈拉着皇帝一脸“我告诉过你了,就是这样呀”的表情,皇帝也不和宝儿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