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低头默默不语,太皇太后看着她叹了口气说“好孩子, 过来吧。” 她抬起胳膊冲蓁蓁招了招手, 蓁蓁走近了些, 太皇太后牵起她的手想着往事说起内心埋藏多年的真话, “我总后悔当年先帝小时候没护好他, 若是他没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若是我当年有心护着,他大了以后会不会不那样”
苏麻喇姑一直在旁边不言不语, 听到这句却没能止住自己的眼泪,“主子,这哪能怪您啊”
蓁蓁为这话深受震动,握着太皇太后的手说“臣妾错了,臣妾未能理解您的仁慈之心。”
太皇太后是心性坚毅之人, 几十年过后再伤心的往事如今提起也不会哀伤过度,她转了口气与蓁蓁说正事“当年皇上还年轻我做主给皇上挑了三个姑娘,元后性情刚毅却过于严苛,虽能同皇上举案却不能齐眉;惠妃是明珠的侄女,她性格恬淡安分,可她生了皇长子反倒让明珠他们不安分了;只有你的主子娘娘宽厚大度, 又才情俱佳, 实是皇上的良配,只可惜, 唉, 真正是命运弄人”太皇太后的眼神暖了暖, 她是在看着蓁蓁又仿佛不是在看着蓁蓁,而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我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主子娘娘,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她没有给皇上留下一儿半女却留下了你。你是你主子娘娘养大的,她把你养得同她一样,那么冰雪聪明又那么玲珑剔透。”
蓁蓁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在这宫里待了十二年了,如今梳妆时瞧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已经变得她自己都快认不出了,那时她就会想起绮佳,午夜梦回的时候印在她心底最深处的是她不变的清澈双眸。“臣妾不如主子半分。”
“可你知道皇贵妃是怎么入宫的”太皇太后沉吟片刻问她道,蓁蓁自然是不知。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她是求了佟国维自己要进来的,我想皇帝登基前就与她相识也没什么好不答应的,结果皇上却不同意,最后是她自己去乾清宫求了皇帝点头。后来你主子娘娘去世后中宫空缺,我想想皇帝不宠爱佟佳氏只要没孩子掀不起风浪做皇后不打紧就与皇帝提了,那天佟国维佟国纲就坐在我这慈宁宫里看着皇帝点的头,可临了皇帝又突然改了主意,连我都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食言。”
蓁蓁第一次听说佟佳氏进宫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不过如此也就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这对表兄妹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无论是圣母之家的传言,还是皇贵妃企图夺走胤禛为亲子的野心,或是她那番含酸拈醋的不高兴,都只是皇帝不愿立皇贵妃为后的一部分因素,背后一定有旁人不清楚的真正原因。
她垂着头突然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她小声说“我知道,我当年并不愿她做皇后。您别不高兴,奴才比您更早知道皇上不愿意”
太皇太后先是一愣,而后是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她摸着蓁蓁的头顶嘱咐她“把佟佳氏的事放一放,养精蓄锐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宫里的女人无论曾经再如何得宠也是需要子嗣,再得宠也比不过阿哥们成人成才的那天。”
蓁蓁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这位当今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佟佳氏我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
太皇太后垂下眼睛,随着年龄的衰老而逐渐暗淡的眼神中仍可见一丝狠辣,“我不是叫你就这样放过她,如今还不是时候,在你羽翼未丰之前你得忍耐。”太皇太后眼神闪了闪,我同你说皇贵妃的这些往事就是想告诉你,皇上对佟家总有一份孺慕之情,佟佳氏与皇帝生母是姑侄,她与皇帝是在生母跟前结下的情分,皇上这辈子最悔恨的就是没赶上生母临终不能孝敬膝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动与生母有关的人的。”
蓁蓁喃喃地问“那一天还有多久”忍,她已经忍了太多年了,她不怕忍,她只是怕这个忍耐没有尽头。
“不会太远了,只是我看不到这一天了。”
“太皇太后”蓁蓁听得一惊,太皇太后低下头,那曾经牵着两位少年皇帝走上龙椅如今已然是爬满皱纹的手握着一柄荷花紫檀如意递到她手中,“拿着,孩子你要记得多行不义必自毙,真到了那一天别心慈手软,也别犹豫,记得务必一击必中,不要给皇上留半分姑息她的余地。”
这柄玉如意蓁蓁见过太皇太后在手中把玩无数回,一定是她珍爱之物,如今给她时神情郑重万分不比寻常。她捧着如意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臣妾明白。”
皇帝换好寝衣进屋的时候桌上的碗已经空了,蓁蓁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团,她从来就怕苦最怕的就是吃药,那乌漆漆的一碗药灌下肚子好似活吞了条鱼一个劲儿在胃里翻滚,她不得不拿帕子捂着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药吐出来。皇帝赶忙上去拍了拍她的背,扭头对霁云说“还不快去拿蜜饯来。”
蓁蓁忍着恶心拉住他摇了摇头。皇帝倒了杯温水送到她嘴边,蓁蓁就着喝了两口冲淡了嘴里的味道方才好些。
“怎么这样难受,这药这么苦”
皇帝说着拿起药碗就要试一试,蓁蓁抓着他的手腕把碗夺了下来,“女人家的药皇上怎么能碰。”
皇帝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