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正堂拽,两人拉拉扯扯走了几步,西鲁特氏一回头,自家王爷却还在屋里站着。
西鲁特氏喊了一声“王爷,您也快来啊。”
裕王应了一声,放下手里捏了半天的茶杯匆匆跟上了两人。
皇帝踏着第一批秋叶走进太皇太后的居所,自从他的两位兄弟大闹一场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安静平和地与自己的祖母请安。
此时的太皇太后一如往昔,会在午膳后在居所的小佛堂里念经。苏麻喇姑见到皇帝在欣赏秋叶轻声说“皇上回来了。”
皇帝“嗯”了一声,走近苏麻喇姑问“老祖宗还好吗”
“一切如常,皇上进去吧。”苏麻喇姑语气平静,仿佛三个月以来的闹剧和隔阂从未发生,皇帝心中一叹,苏嬷嬷向来比他的老祖母更镇定,很多时候他觉得苏嬷嬷才是撑着自己祖母一路走来的人。
苏麻喇姑将皇帝引入佛堂,太皇太后跪着的佛龛前供着一叠泥金抄本,老人家双手合十闭着眼说“皇帝也念念吧,是替小格格抄的往生咒。”
皇帝点了三支香,在佛前拜了一拜,却没有跟着念。太皇太后也不催促,而是自顾自念完才由皇帝扶着起来往内室里走去。
“皇帝怎么不念”
“孙儿在玉泉山念过了。”他顿了顿,语气伤感,“孙儿并不信这些,绵绵已经去了,我们父女缘分未到,孙儿念这些只是为了德妃宽心。”
虽然和女儿无缘,但他还是给公主取了一个小名叫绵绵,有了名字的孩子才能在往生早登极乐。
皇帝记得陈子昂有诗云“绵绵多滞念,忽忽每如失。” 这个孩子就是他凝结于胸的思念,偶尔想起都会怅然若失。
太皇太后问“她宽心了吗”
皇帝扯了扯嘴角,自嘲说“是她让朕宽心。”
比起他的失控和哀愁,出事后的蓁蓁没有意料中的哭闹,反而冷静到让皇帝觉得冷血。她能冷静地和他说以后,也能小心地和胤禛解释妹妹去了哪里,只是其余的时候蓁蓁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也知道蓁蓁那日拖着病弱的身子来给皇祖母磕头,他并没问蓁蓁和皇祖母说了些什么,他怕蓁蓁还是说那些自己无事的话来宽慰他,也怕她还是那么求他不要在意自己。
皇帝的神色打动了太皇太后,她苍老的手握住自己的皇孙,问,“三阿哥,难过吗”
皇帝不意想皇祖母有这一问,他自是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吗”
皇帝道“那日的情形,孙儿是自责。”
“你是该自责。”太皇太后目光所及下三十而立的皇帝已经慢慢开始留起了胡须,石青色的常服罩着他魁梧的身躯,太皇太后一时间都想不起第一次看见这个孙子时候的样子,只是知道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万万没想过三十年后这个孩子会是顶天立地的帝王。
可是帝王也有错的时候。太皇太后想。
“德妃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那年孝昭皇后的宫女在永和宫纵火,她想了一夜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回遭了大难,结果缓过来的日子也比我想的要快太多。”太皇太后喟叹着,“皇帝身边很需要这样聪慧的人。”
往日皇帝都会在这个时候接着夸赞蓁蓁的聪慧,但这时候他却不情愿地说“德妃朕倒希望她没那么聪明。”
“你知道她那日来瞧我作甚”
“不知,她没说,朕没有问。”
太皇太后倒好奇了“你为何不问。”
“她不爱说就不用说,朕都随她。如果她想说,朕愿意陪她一直说下去。”
太皇太后心里一动,这样的话她竟然不曾听过,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五十年没有想通的事情,她当年没有遇到的就是愿意听她说一切想说的人。
“那我老婆子败你们的兴,她来认错,她说自己失了后妃之德,让你迁怒他人。”
皇帝咽了咽口水,喉头一动,才道“她近日和孙儿说,要去见皇贵妃赔罪,孙儿拦下了。”
“你糊涂。”太皇太后平平淡淡赏了皇帝这个评价。
“孙儿只是觉得皇贵妃这次是真的故意的,再加上前次八阿哥周岁。淑媛并非无能之人,这些她本都是轻轻巧巧能管好的事情,她放任不管归根结底是为了立后的事耿耿于怀。”
太皇太后轻笑,“皇帝既然知道,就该明白皇贵妃的无奈。”
皇帝皱眉,“立后的事没有转圜,这事不用再提,坤宁宫朕不会给她,此事之后更无可能。”
太皇太后被皇帝的坚决给镇住,她虽然不坚持立后,但很好奇皇帝为何如此坚决,“上一次我便没有问你,你不给佟佳氏立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一默,大概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孙儿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这话一听便不是实话,可太皇太后也不想再追究,她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失去了追根究底的兴趣。
皇帝接着说道“德妃说,她惶恐。”皇帝呵呵一笑,“您放心,朕会让她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