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瀛台闹的沸反盈天, 一边宫中也并没有全静下来。
“都走了”荣嫔涂着丹寇的长指甲捏着一根线香放在鼻尖轻闻。翠屏捧了琉璃香炉至荣嫔跟前道“走了,德嫔的仪仗也刚刚起驾。”
荣嫔把线香放在蜡烛上燃了起来,火星子窜起她吹了吹随手插在香炉里“可算能点起来了, 这些日子把我给憋的。”
“还不是为了后头那个贱蹄子,为了她,娘娘连瀛台避暑也没能去。咱们钟粹宫都落得和端嫔一个样子了。”
“端嫔”荣嫔嗤嗤一笑, “你主子我干甚要和那起子包衣贱婢相较”一说起包衣,荣嫔想起了另外一个让她不畅快的人“不过包衣和包衣也有不同, 你瞧永和宫那个包衣就有那本事让贵妃伺候着她儿子, 呵呵, 真是有趣极了。”
“娘娘,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贵妃娘娘”翠屏从旁想劝荣嫔一句,荣嫔横了她一眼, “不能说怎么不能了这事不就是这样吗堂堂贵妃赶着去瀛台做包衣儿子的保姆去了。”
翠屏心知自己主子这点口舌之快如若不逞干净了, 怕是顺不过气,也不敢再多嘴,只想着要紧的事情“娘娘,贵妃这一走, 后头这位的责可全在娘娘这儿了,您看咱们”
“责我有什么责”荣嫔扇着香味闻得痴迷,“她心思重不好好养胎, 难产了能怪我呵呵, 孩子又没生在我肚子里。”
翠屏有些害怕“娘娘, 之前为着那个张氏,皇上可是”
听见张氏荣嫔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张氏是去给我的长生陪葬,她活该”可她因张氏失了宠是事实,荣嫔纵有不甘也不敢再逆龙鳞。“也是,我宫里不能老是死人,皇上还觉得我不吉利。只能算后头那个贱婢走运,我饶她一命,不过么”荣嫔阴恻恻一笑“那话也有道理,有些人天生就是争不过的,三灾八难多着呢,这可不能全怪我了不是。”
“娘娘睿智。奴才会好好待住在宫里的姥姥们。”
荣嫔赞扬地点头“你看得紧点,内务府总管噶禄和她是亲戚,虽说她家陈芝麻烂谷子事多,帮不上什么忙,但难不保家里要出皇子了,白眼狼也能发善心。”
翠屏道“奴才估摸着应该不会,那噶禄同苏常在的阿玛虽是同族但当年为了抢爵位是深仇大恨,再说他可是明珠的人。”
“纳兰明珠”
荣嫔眯了眯眼,突然心里蹿过个念头。
翠屏看她突然不说话了,问“主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哦,没什么。”荣嫔道,“我只是想起一桩事来,苏常在这贱人的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来的,按说吃药沐浴应该不会错。你给我看着点大高小高,别是她两出了纰漏。如果是,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说到这翠屏想起今儿听来的传闻“娘娘别说那个苏常在了,据说瀛台那儿今天出大事了,就被德嫔塞到宜嫔那儿那个卫答应,娘娘可还记得”
荣嫔懒懒地说“记得,不就是说长得像元后的那位么,怎么了”
翠屏道“那位今天也说有喜了。”
“什么”荣嫔一听脸都皱成了一团,翠屏把外头听来的传闻细细给荣嫔掰开了揉碎了说了一通,荣嫔合掌仰天大笑“这卫答应真正是好手段啊,好手段,不但在宜嫔和德嫔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好戏,连皇上都骗了,真真是厉害人物,说她像咱们元后娘娘倒是埋汰她了。哎,真可惜我怎么今儿不在瀛台呢,生生就错过了这场好戏,真想瞧瞧宜嫔这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样儿,德嫔这个小蹄子怕今天也受了一肚子的气还没地方撒出来。哈哈,痛快痛快,我憋,我憋死她们”
荣嫔笑得是艳若桃花,她一下站起来,指着门外道“去,去他坦那儿要酒要肉,今晚我得好好高兴高兴,不醉不休。”
天一日较一日热了起来,卫答应被悄无声息地送回宫中已经月余,她既怀有身孕她的事只有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做处置了。而内务府总管海拉逊被皇帝连降五级并罚俸两年留用,其余人等全部罚俸降级,连顾问行也因为办事不利被罚俸半年。蓁蓁知道顾问行都被牵连以后还让张玉柱悄悄去给他师傅塞了点赏赐,算是弥补她连累顾问行的歉疚。
另一边,苏常在临盆之日也近了。这日蓁蓁正伺候皇帝用早膳,顾问行进内传话说惠嫔求见。
惠嫔一直甚少到御前走动,皇帝也觉得奇怪,可瞧着外面刚亮的天色也皱起眉头“有什么事,这么一早匆匆前来”
蓁蓁心下也觉得奇怪。“惠姐姐是稳重人,她这一来必然有什么要紧事情,皇上不妨听上一听。”
皇帝点点头,顾问行便去引了惠嫔进内,惠嫔身上还穿着家常的素色长衫,头发也只轻轻挽了发髻别着一枚金簪,看着行色匆匆。她身后带着一个人,一入内就跪在地上道“臣妾知道皇上马上就要起驾去巩华城,这才匆匆赶来,求皇上开允,让臣妾回宫看顾苏常在生产。”
“你起来说,苏常在怎么了”皇帝近日只觉得最近后宫一团乱麻,风波不断,从前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在时哪有过这样的事。一想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