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了下眉头, 但没阻止贵妃。
“要不先让她在巩华城待着吧。”
“巩华城”
贵妃道“奉安殿里要人看着烛火和四时祭祀, 她又一心念着姐姐,就让她先在那待一段时间吧, 等她心绪平静了想明白了皇上再把她接回来吧。”
巩华城虽不在京里却还是皇宫延伸的一部分, 蓁蓁有了容身处皇帝也有了台阶下, 虽然皇帝内心不舍,但是贵妃这个主意不失为权宜之计。
皇帝握了握贵妃的手“为难你了。”
贵妃叹了口气“皇后姐姐从前待臣妾亲如姐妹, 她身边这几个即便皇上不说臣妾也是要关照一二的。”
说起绮佳皇帝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朕知道了,你去吧。”
贵妃欲言又止, 想了想还是把话收了回去。“臣妾告退。”
匍一出乾清宫, 太阳光在乾清宫前, 在她的肩上洒下一片金色, 一惯病弱的身躯在春寒的大丧里愈发不适,贵妃咳嗽了几声,仰起头让那满天流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方长舒了一口气。
皇后去世,坤宁宫几乎可说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了,惠嫔寻到蓁蓁的住所前,才抬手要敲门,门不期然就开了,两人四目相对惠嫔就是一叹“知道你不会好过, 没想到你憔悴成这样。”
蓁蓁恭恭敬敬地福了福“奴才请惠主子安。”
惠嫔扶了她起来,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蓁蓁见她神色凝重, 想她必是有要事, 便点了点头,迎她入屋。
惠嫔静静地瞧了她半日,方才问“我已经听说了,你要去巩华城是么。”
蓁蓁幽幽一叹。“是。奴才想去给主子守灵。”
惠嫔道“如果,我叫你别去呢”
蓁蓁略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她。
惠嫔说“我只告诉你一桩事,听了后,走或者不走,你自己决定。”
蓁蓁一时不知惠嫔是合意,但想起绮佳在世的时候惠嫔几乎是她唯一能敞开心怀的嫔妃,便慎重地点了点头。“娘娘请说。”
“我先问你,皇后崩逝前一晚可是赵福值守坤宁宫的”
惠嫔说得没错,秋华出宫后,绮佳没有再调大宫女入内,所以蓁蓁和龄华在她病后轮流在内伺候,而外头都交给了赵福,尤其是绮佳病后,蓁蓁和龄华无力看顾的时候都是赵福在统领坤宁宫的大小事务。
蓁蓁道“是,那段日子坤宁宫上下之事都是赵总管打点。”
惠嫔点点头。
惠嫔又问“那这些日子你可又再见到赵福”
蓁蓁仔细回想是有段日子没见到赵总管了。惠嫔看她脸色便知她在想什么。
“皇后崩逝那天兵荒马乱,这些日子缓过劲来,我便想细细问问姐姐去世那天的情形,在我们赶到坤宁宫前,姐姐可还有留下什么话交代的,如此想着我便派人去把赵福叫来问,他当时说无甚异样,皇后是突然呕血,病势急转不行,在我们赶到之前并没留下别的什么话。过了几天我又想问他坤宁宫旧人怎么安排,再去找他时,敬事房那边告诉我赵福出宫办丧的时候染了天花,送出去了。”
蓁蓁乍然问“死了”
惠嫔摇头冷笑“一把年纪的人得天花,不死也得死啊。”
电光火石间,蓁蓁被哀伤蒙蔽的内心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脸色煞白,攥紧的手不住发颤。
“坤宁宫的旧人,除了你去巩华城外,其余人等明日皇后梓棺去了巩华城也都要出宫去了。如今我想听你说,你还想去巩华城吗”
蓁蓁闭上眼睛,打嗓子眼里痛苦地喊出一声“不”
惠嫔眼里一时泪光连连。好姐姐,你养大的这个孩子总算没有辜负你。
惠嫔解下素帕擦了擦眼泪。“我有一事要问你,皇后姐姐崩逝前一日,为什么会安排你突然在翊坤宫侍寝。”
那几乎是一段蓁蓁绕不开却总是纠缠着她的记忆,她闭了闭眼,便大略把事讲与惠嫔听,惠嫔听闻后骤然失色“如此下作,绝不是绮佳”
这些天,蓁蓁都沉浸在哀伤和质疑中,只有她相信不是皇后所为,惠嫔这句话如同她的救命稻草。她还未感谢惠嫔,惠嫔几乎失态地怒骂“这是什么东西,反了他们,敢用这样的手段糟污皇后的名声”
“我不信,他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信。蓁蓁,你信我,绮佳”惠嫔一手拽着蓁蓁,一手指着绮佳的梓宫,“我与绮佳自幼相识,她不是,绝不是”
惠嫔的怒气让她的脸涨得通红,她未入宫时就认识绮佳,入宫十余年时光,她看遍人心,唯有绮佳她是真心相信之人,像保清被送宫外这样的危急关头,她也只敢信绮佳、求绮佳。绮佳是如何高洁之人,即使忍心将蓁蓁送给皇帝,也绝不会用如此不明不白的手段。
“奴才比您更不信。”蓁蓁忍着心中的剧痛问,“惠主子,皇后娘娘真得是遭了人毒手吗,皇上皇上可知道”
惠嫔说“若非因为我偶尔找了赵福来问话,我也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