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愣,旋即脸色也暗了下来。
太皇太后继续道“纳兰氏品性贤淑,又给皇上生有皇子,论功劳是最大的,只是她毕竟是金台吉的后人”
皇帝闻言咯咯笑了。太皇太后这辈人对皇帝征伐女真九部的事总是记忆犹新,纳兰氏当初据说也就因为这事同皇后之位失之交臂的。只是对皇帝来说,那都是太久远的事了,叶赫国早就不复存在,就看明珠好了,尼雅哈之子,金台吉的嫡孙,野心那是有,若说他有谋反复国之心那是绝无可能的。
“祖母,金台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孝慈高皇后同金台吉还是亲兄妹呢,朕身上还有叶赫国主的血脉呢。”
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好好,我老太婆就爱翻旧账、瞎操心,撇开这个不提,纳兰氏虽因给皇上生了皇子立有大功却也因为保清同皇后位绝缘,皇上可知为何”
皇帝是极聪明的人,太皇太后点出了保清皇帝自然就懂了。他如今活着的儿子里保清居长,若其母纳兰氏成为继后他就成了嫡长子,日后太子保清的地位就尴尬了。
“祖母这一说到给孙儿出了难题了,那谁都不能被立作皇后了。”
他还年轻,如今宫中的嫔妃们也都是盛年,或早或晚总都会有自己的儿子的,立任何人为新后若她生了皇子,将来总会出现两位嫡皇子的局面。
“有一个人可以。”
皇帝一挑眉。“谁”
“钮钴禄氏。皇上倒是没想过她”
皇帝失笑“祖母,绮佳还年轻呢,她身子又不差,过几年总也会有自己孩子的。您不说,朕本来其实最属意的也是她,不过也是为了这层,弘毅公府毕竟太大了,怕震着保成。”
太皇太后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皇帝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
皇帝一震,脸色顿时变了。“祖母你”
太皇太后闭上眼睛,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低声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皇帝坐在一旁半天没吭声,心里头是翻江倒海,五味陈杂,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祖母会为了他作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可是因为鳌拜”
太皇太后没有回答他,但那轻轻一声叹息却足以说明一切了。皇帝心中一痛,为祖母,为自己,也为了绮佳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孩子。
皇帝心中甚痛,可痛过后一切便清明了。
“若真如此,那绮佳便是最好的人选了。便如祖母所言,就她吧,朕不日就召朝臣商讨,先下旨给她这个名分,待来年皇后二十七个月丧期一满就正式册立新后。”
秋华手快,忙一把扶住了绮佳。绮佳倒在她身上脸上毫无血色,她想号啕大哭却因在这宫里哭不得,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咬破了咬烂了咬出了血也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秋华一边扶绮佳往外走,一边掏了帕子替绮佳擦去唇边的血迹,她心中却也如五雷轰顶,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绮佳歇了午觉便来看大公主,大公主此时四岁正是爱玩的时候,拉着绮佳闹着要拍球,大家围着大公主在慈宁宫花园里玩,谁知拍了几下球不知滚哪去了,大家四散开来找球,秋华陪着绮佳不知不觉走到了慈宁宫后头,这才听到了太皇太后和皇帝在小佛堂里说的话。
“唉呀球找着了球找着了。”
大公主的乳母赵氏抱着球迎面走来,秋华道“赵嬷嬷陪公主玩吧,主子刚才吹了风如今头疼得厉害,我陪主子先回去了。”
赵氏不疑拿着球去哄大公主去了。
绮佳不知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走的,待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了自己屋里。秋华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傻姑娘,你哭什么,被人下了绝子药的人是我,你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啊。”
秋华扑到绮佳膝盖上,大哭“奴才不要孩子,奴才不出宫,奴才要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一辈子。”
“傻瓜,你别哭,该哭的是我啊,是我啊。”
绮佳说完这句便再不说话了,只呆呆地坐着。天色渐渐暗了,秋华擦干了眼泪去给绮佳准备晚膳,她想着缓和绮佳的心绪便变了花样做了好几个绮佳爱吃的菜,可绮佳一口都没动就都撤了下去。
龄华和蓁蓁见状心里都很不安,秋华知道却又不能说,心里别提有多苦。只能吩咐值夜的蓁蓁道“主子今儿心绪不好,你晚上要额外打起精神留心主子动静。”
绮佳一下午的失魂落魄蓁蓁都看在眼里,听了忙点头“姑姑放心,我晓得,晚上不会合眼的。”
蓁蓁抱着被子躺在东次间的炕上,却牢记秋华的吩咐一直没敢合眼,两眼始终看着里屋的门。屋里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子时才突然熄了,蓁蓁正想主子是不是睡了,却耳尖的听见屋子里似乎有椅子拖动的声音,她忙翻身下炕挨到门前刚想问主子是不是要什么,屋子里却又起了变化。
里屋的灯是歇了,可今日刚好是十五,子夜时分满月行至正中,明堂堂的月光洒进殿里将三尺白绫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