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桓一身黑甲,英姿勃发,眉目瑞如刀锋,冷峻且稳,符石欣慰“好,你我舅甥回了定阳,再好生痛饮说话。”
他又问“手下亲卫可还合用”
卫桓如今身边足配百余亲卫,这些关键身边人,符石很是给废了一番心思。
“甚好。”
“那就好。”
这边舅甥相宜,那边符亮脸色愈暗沉,冷冷瞥向卫桓,后者矫健英武气势日盛,被两个庶弟紧紧簇拥着,他捏紧拳头。
忘了说,符非符白因平谷战功升了一级,已经和符亮军职相同了。
忆及此,愈发忿忿。
符石叮嘱完外甥次子幼子,便转过来看长子,相较前者,后者更让人担忧一些,于是循循叮咛一番。
符亮撑起笑容“阿爹,我晓得了。”
“嗯,那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冬季天黑得早,帐外天光已经开始发暗,符石也要去陆延那边。
卫桓三人告辞离去,符亮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符石奇,就问“大郎,还有何事”
顿了顿,外面脚步声渐远,符亮转身回到案前,他脸色并不好看,道“阿爹,我在哨骑营与同袍不合,您能不能把我调到你身边来”
符石一诧抬头“各营军职调配,岂是为父想动就动的”
他说到底也就一裨将而已,职责乃辅助主将,且就算是卫桓这样独当一面的将领,也只管自己麾下调配。
符亮一窒“阿爹,你与陆将军告个情,不就成了”
符石脸一板“这说的是什么话从戎为军,自当勤勉建功,兢兢业业,怎么动辄就想着求告上峰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恨铁不成钢,又劈头盖脸训斥一顿,最后还是见时候真不早了,才喝了一声“孽子还不回去用功”
匆匆走了。
留下一个恨得两肋生疼的符亮。
凭什么
那姓卫的就可以,他就不成,这究竟是凭什么他才是他爹的亲儿子啊
卫桓擢升为将,身边配齐百余亲卫,亲卫极其重要,为此符石特地去顶头上峰陆延将军跟前告了情,请陆延出手,给挑选了最精锐的营兵。
这是凭什么
符亮怒恨怨极,可也无法,狠踹了几下厚木案脚,脚趾钝痛,才忿忿离开。
秋风冷冷,迎面一吹,胸臆间怒火未曾稍褪,反而更炽。
母亲杨氏前些日子来平谷时,才私下告诫了他“需多注意些,多和你父亲开口,勿让符家的人脉好处都给那个姓卫的捞完了去。”
没错,人脉、关系,等等,符石苦心经营的军中资源,资源这玩意,用了一分就会少一分的。
比如,向陆延将军告情,哪能时常去这些最优质的资源都必须使在刀刃上,人情用了,就没了。
卫桓从校场选拔到擢升为将,前前后后,这都用了多少人情
他以后还能落得好处吗
难怪符亮急,他不得不急
可现下,急了也没用,他父亲的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一心只有他那外甥
符亮恨极,那姓卫的为何要来本来他符家好好的极安生,他的嫡子,这些资源人脉将来大半都是他的
姓卫的怎么不死
战死沙场不好吗
符亮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营区,忆起卫桓的亲卫林立的敞亮大帐,眼前一排矮小逼狭的低阶军官营帐刺痛他的眼睛。
他没亲卫,自然无人给撩帘燃灯,帐内昏沉沉的,他一甩布帘大步入内。
“回来了”
骤不及防,黑暗里一个声音,猛抬头案侧有一个人影看过来,符亮唬了一大跳,须臾才反应过来“邹伯父,你来了怎么不点灯”
这邹伯父有几分无语“你帐内灯油烧尽了也不让人添,我刚吩咐了。”
低阶军官没有亲卫,不过使唤巡逻小卒即可,当然,小卒不会特地给你入帐检查。
灯油后脚的送来了,灯点起,帐内终于亮了起来,符亮重新站起拱手“亮拜见邹伯父。”
姿态端正,正经行了一礼。
原来这位邹伯父,邹平,正是符亮的未来泰山大人。
符亮和邹平长女定亲已有二年,六礼走了五礼,就等着明年开春就迎新妇进门,关系可谓十分之亲密,仅次于符石。
邹平见符亮脸色十分难看,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符亮是刚从他爹帐内回来的,心念一转,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邹平眸光微闪,问“又是你那卫家表兄弟”
符亮抱怨过不止一次,很多消息来源也是从邹平这边得来的,被一问,当下压不住心中郁愤,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也不知,这是我爹还是他爹,我苦苦哀求都不应,偏就是顾着那小子。”
符亮咬牙切齿“也不知他给我爹喝了什么汤”
神色阴郁,目光怨毒,白皙俊朗的面庞竟有几分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