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了”
先前在阳邑码头,也没听说他要来啊。
听卫桓简短道“路过。”
其实并不是。
他并没有什么需要前往临淄,更不会顺道路过。这趟其实是特地来的。
因为姜萱。
在昌邑群山里,姜萱救了他的性命。
卫桓这一辈子,无兄弟姐妹,无深交友人,旁人从不会助他,他更不会帮人。
孤独前行十六年,一朝身陷绝境,为姜萱所救。
这让他很不适应,太陌生太不习惯,欠人的感觉并不好,于是他想了想,最终决定去临淄一趟。
姜萱正身处此生最落魄的时候,年纪轻轻一个侯府娇贵女,孤身前行还带着一个幼弟,他去临淄寻到她,有需要出手,无需要暗中护持,直到姐弟回归侯府。
如此,也算了结这段因果,不拖不欠。
主意既定,他当即寻去临淄的船。
但由于晚了一些,他今日半下午时才抵达,从东郊码头至临淄城门,到时已是傍晚将将入夜了。
恰巧,就碰上董夫人从城头一跃之下。
当时他就知不好,立即四下去寻姜萱姐弟,也幸得娄兴那边人多骚动大,他才能赶在最后关头追上。
只上述的一切,卫桓并未打算告知对方,待姜萱姐弟略略喘均气,立即转身“走”
待护她姐弟脱身后,也算一命还一命,二人两清。
姜萱忙撑起身体,牵着弟弟跟上。
现在只是暂时摆脱追兵,距离安全还远着,一旦那边发现不对,必会折返。
他们现在得尽可能地远离。
姜萱暗暗祈祷,那三个乞丐能撑得久一些。
然可惜的是,姜萱要失望了。
常年在市井中摸爬打滚、也未见冷死饿死的的乞儿,不说多聪明,但脑子还是有些的。
一时被钱财迷了眼,跑了一轮,却听后头追兵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瞬间清醒便知不好。
倏地停下,手中银子一抛,五体投地,瑟瑟喊“爷,大爷们,小的只是捡了角银子,”
领头校尉疾冲至近前,一把抓住乞丐后颈,一提,尖嘴猴腮三角眼,他登时大怒“岂有此理”
一脚将乞儿踢翻“弟兄们速速掉头”
这么一段时间,也不知目标跑哪去了
恨得咬牙切齿,校尉当机立断“五人一组,分开搜索,一旦寻获,立即尖哨传讯”
这样都让人跑了的话,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快,赶紧的”
北风一阵紧接一阵,朦朦胧胧的一线淡月不知何时隐了去。
黑沉沉的,偶尔传来一声嘶哑虫鸣,和几声犬吠。
热汗过后,就是冷,深秋的寒夜十分之冷,内衫湿透,单薄的布衣完全挡不住寒风,人禁不住瑟瑟发抖。
跑得脱了力后,再想重新回到那个状态难上加难,腿脚像灌了铅,每吸一口气肺部都火辣辣的,姜萱咬牙坚持着,努力调匀呼吸,不断奔跑着。
“阿钰坚持住,我们再快一些”
时间越久,她心中危机感越盛。
夜深后整个城郊一下子安静下来,行人归家摊贩收市,空荡荡的再不闻人声。
唯一走动的目标,搜索起来就更加容易。
他们有想过找户人家躲藏进去,但此时已偏离码头至城门一片,房舍基本低矮狭小,根本没什么隐蔽的地方可藏匿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跑得还不够远,躲进民居一旦被合围,绝无脱身可能。
藏,隐患重重;逃,同样危机四伏。夜色越深,心弦越紧绷。
但不可避免的,三人速度在变慢。姜钰两颊憋得涨红,喘息极急,身体佝偻下去脚下跄踉,捂住腹部已支持不住。
“阿钰,阿姐背你”
姜萱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但卫桓伤着,弟弟还小,能依靠的只有她了。她深吸一口气,伏低身体。
“阿,阿姐,我能行,我自己跑”
姜钰却拒绝了,姜萱蹙眉,正要强硬动作,不想她动作陡然一顿,倏地抬头看去。
左侧短巷尽头,忽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萱心头“咯噔”一下,倏地直起身体。
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呼吸一屏,千万别是追兵,她祈祷是夜归的乡邻百姓。
然最终,姜萱要失望了。
来人脚步很快,迅猛有力,才眨眼功夫,已奔出短巷,迎面正是五六个熟悉装束的布衣汉子。
双方正正打了个照面。
卫桓姜萱三人刹住脚步,对方也是,距离不远,能清晰看见对方眸中闪过一抹狂喜。
“找到了他们在这里”
卫桓薄唇微抿,紧了紧手上长刀。
姜萱眼尖,她看见为首汉子摸出腰间的哨子,心中一紧。
若是一声尖哨响,他们就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