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捡了两条合适粗细的较直枯枝,削了削,一人一根,这既是拐棍,也作拨敲草丛作探路之用。
自从身量略长开后,她就常年备有药和短匕,随身携带,并且让弟弟也这么做。
无他,乱世中诸侯儿女,日常端是花团锦簇了,但很难说会遇上什么。
如今果真用上了。
略作准备后,姐弟两个敲打着泛黄的茅草灌木,踏着沙沙落地,小心翼翼迈进丛林。
这里已经非群山外围了,偏今天是阴天,也无法以太阳分辨方向,姜萱只能凭借树木长势等判断一番,然后选择向东。
西南是最容易出山的,可惜那边是昌邑,她唯恐兖州步兵大部队回来后会大范围搜山,只得弃了。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地形,姜萱却没有漫无依据地赶路。
她一直留心水源,她寻找到了一条足有数丈宽、目测颇深绝对能没过人的河流,沿水而下。
水源遇野兽的几率更大,但问题是姐弟生存也离不开水,他们没有盛水的器皿。
第二个,利与弊从来都是共存的。
很多猛兽都不会水,但她会,弟弟也会,姜萱还能潜一阵子。万一真有什么,二人至少能跳水渡河,隔绝危险。
当然,上述对策是能对付不会水的猛兽,遇上也擅泳的,只能认命了。
毕竟,不沿水而行,也不代表不会遇上。
姜萱把能想的都想了,剩下的也只能看运气。
她唯一祈祷,都深秋了,这么冷,希望能冬眠的都已冬眠上了吧。
就这样,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没遇上对付不了的野兽,先遇上合适的河流,也算昨夜以来的第一遭运气。
越往里头,林木越茂密,落叶渐后,沙沙的耳边仿佛只有这么一个声响。
“阿姐,你疼不疼”
姜钰一直学着姐姐在敲打探路,竖着耳朵小心警惕四周,没喊过一句苦累。他唯一惦记着的,就姐姐身上的伤势。
两度落车,都是胞姐护着他,他是没什么伤的,但姜萱身上肯定淤青不少的。
他让姐姐上药,只姜萱却摇头拒绝了,两人身上的药物加起来都没多少,前景不明,她轻易舍不得浪费。
确实如此,小男孩想了想,只得应了。
“不疼,我没事。”
实际上是疼的,尤其被磕伤的膝盖,每迈一步都疼得厉害,尤其走得久了,又累又痛。作为娇养了十数年的世家贵女,若是平时,早就挺不住了。
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此刻的姜萱,也没觉得身上的淤痛有多难受,不伤筋动骨,都是小事。
她也很庆幸,自己有多一辈子的记忆,否则就这十几年来的教育,估计只能没有任何章法地盲目奔跑,活命的几率更低。
姜萱身体是疲惫,只精神却越发好,思维很清晰,不仅仅是她自己,身边还有幼弟,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绝不可以就此结束。
她抿紧唇。
然很可惜的是,再大的决心也起不了规避危险的作用。
姐弟挨扶着快速沿水而下,平缓的河流并不湍急,只听见足下“沙沙”的踩踏落叶声响。
前头出现一个半人高的垂直小土坡,姜萱正要将匕首收起,先将弟弟托上去,骤身后 “咯”的轻微一声。
像是什么踩断了枯枝。
姜萱心头“咯噔”一声,当即抓紧手中短匕,迅速转身。
自十来步外的枯黄灌木从中,有一双褐黄色瞳仁泛凶残冷色,棕黑皮毛凌乱血迹斑斑,空气中隐约泛着一种腥臭气息。
这是一头狼,一头瘦骨鳞形伤痕累累的孤狼,正死死盯着姐弟两个,前肢微曲,正伏低前半身。
它要扑过来了
姜萱瞳仁一缩,“阿钰”
她反应比声音还快,转身才一瞥的刹那,手上已猛地一推,反手将胞弟大力往河水方向推过去。
“砰”
一声巨大水响,水花四溅。
于此同时,“呼”一阵腥风过,那孤狼前肢一蹬,闪电般扑了上来。
姜萱再跳已来不及,电光火石间,她就推势往后退了一大步,绷紧的手举起,特地挑选拐棍有两个削尖的树杈,尖头正对准它那双褐黄色的冰冷瞳仁。
这力道扑过来,正中的话招子废定了。
孤狼在半空中腰肢一扭,灵活避开了那两个尖叉,十分轻盈,在姜萱左前方三四步处落地。
就是这会
姜萱只有这么一瞬机会了
她几乎是同时转身,直扑河水。
那孤狼喉间“唁唁”咆喘,一落地,立即弹跳而起,直扑姜萱。
姜萱听到身后风声,难以言喻的血腥恶臭,心提到嗓子眼。
是她快还是狼快
心念电转间,尚在河中的姜钰失声惊呼,只姜萱俱已听不真了。她身侧的河畔有一颗歪脖子大树,她特地朝大树那边跳的,和那头狼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