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云黛就好像是被人迎面痛揍了一顿。
当时是反应不过来,也是吓蒙了。
这个时候稍微松懈,那种疼与难堪才逐渐泛滥上来。
翠翠见屋里安静得很,没有哭声也没有砸东西的声音心里头愈发不安,便蹑手蹑脚推门进屋去查看。
岂料她一进去就瞧见了跟鸵鸟似的云黛。
翠翠瞧见她的举动着实想笑,可又笑不出来,只轻轻扯了扯云黛的衣角,便瞧见云黛的脑袋慢吞吞地从被子底下冒了出来。
云黛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眼中是单纯的难堪,可翠翠偏偏取读出了委屈来,心里头也有些不忍。
“姨娘没必要将这些事情搁在心上,以前家主可没少成全过姨娘和仆人”翠翠小声地安抚道。
不管是家主用来奖赏得力手下,还是那些姨娘自己看上了谁,求到他头上的,他无一不应允,外头那些传他大度的话多半也跟这些有关。
然而她不这么说云黛还不觉有什么,她越这样说,云黛就愈发难过了。
她自然也是打听过的,若不是如此,她也没有那胆子。
据说家主还赏赐人家宅子和银票都是真真的事情
可是偏偏轮到云黛的时候,就成了个笑话。
云黛只要一想到自己看上的人就是梦里的大魔王,便觉得自己仿佛是命中注定没法绕开这噩梦了。
如今仔细回想,这噩梦究竟源起于何处,竟还得从一个月前落水的事情说起。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起初云黛也是这般认为的。
她落水时便遇到贵人相救。
村里人封闭又讲究,却不管贵人他是不是救人,只知道夏衫单薄,云黛一个女孩子被他抱上了岸,身上还裹着他的外衣,便认定要他负责,不然就去官府告他。
这做法虽然有些刁蛮,但愈是在偏僻地方愈是如此,若贵人见死不救了,反倒没有任何干系。
以至于后来,昏迷中的云黛得了贵人的允诺,对方会为此事负责,并留下了信物。
这贵人自然不是旁人,正是那叶家家主,叶清隽。
然而就从落水那日开始,云黛便做了个稀奇古怪的噩梦。
起初乃至到后来,她知晓了“叶清隽”这名讳,知晓了“稚水苑”这地方。
叶清隽是那个凄惨小妾的家主,稚水苑就是那凄惨小妾住的地儿。
很不巧,云黛的家主叫叶清隽,她住的地儿也叫稚水苑。
更不巧的是,这梦就只有云黛在梦,旁人却一点影响都没有。
要说和云黛没关系,云黛自己都不信。
云黛原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如今就更没了主意。
她本想是豁出去,若是好些的结果,那就是她心愿得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被叶家家主打出府去,叫她没脸回乡下去了。
可如今她反而离那大魔王更近了。
“姨娘放宽了心,想来你与家主这些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旁人想还想不来呢。”
天地良心,翠翠绝对没想把云黛安抚哭,她哪里能知道她每说一句话都是在云黛的心窝窝上插刀子。
云黛愈发觉得自己丢人,只把脑袋重新埋下去再不理会她了。
翠翠理解不了云黛的想法,便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一连安静了数日,云黛呆在稚水苑里哪儿都没敢乱跑。
外头静悄悄的,好似也没人再记得这件事儿了。
就连云黛都快以为这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一个穿着青裙的女子过来。
这人是叶清隽身边的大丫鬟,名叫青翡,资历在府里颇老。
她特意过来,翠翠也有些讶异。
“青翡姐姐怎么来了”翠翠迎上前去。
青翡垂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往四下里打量,便瞧见了门帘边上目光怯怯的云黛。
“你就是云姨娘吧”她这语气着实有些不太客气,但府里人都是习惯了的。
云黛走了出来,翠翠搀着她,又在她耳边说了对方身份。
青翡抬了抬下巴道“家主前几日就交代过了要姨娘就近伺候,不知道姨娘这几日收拾的怎么样了”
云黛再听到这些,表情竟也没太大的变化,她垂眸问道“现在就过去吗”
青翡打量着她,眼里掠过一抹不满,道“姨娘还是再收拾一下,今晚上过去吧。”
她说罢便招呼身后两个丫鬟,道“我们走。”
比起云黛来,她反倒更像是个有头有脸的主子。
她人一走,翠翠才立马松了口气,对着云黛道“青翡姐姐可是这府上最凶的人了,其他一些资历老的姨娘也都要看她的脸色,总之姨娘你过去后,可千万别和她起冲突。”
云黛微微颔首,转身便去收拾了东西。
翠翠打量着她,心里原以为云黛必然又要伤心起来,却没想到对方对先前的事情只字不提,好似